阳春遇上伤脑筋的事。
请来的施工员叫梅得福。这是一个做事特别较真的中年男人。在他的眼里,只要是建筑上的事情,没有情面可讲,丁是丁,卯是卯。
草台班子出身的满加成,偏偏就是做事马大哈的人。对他来说,能糊过去的事情,就马虎过去。所以,他不认为建筑这幢小楼可以用百年大计来要求。
因为,要求严格,大家要多出不少的力气,包括他自己也要多操不少心思。
“何必呢。过得去,不就得了。”满加成对于梅得福的严格要求很是不屑。
在满加成看来,梅得福只是请来临时帮忙的。
满加成的施工队伍里,没有施工员。这也难怪。他原先只是一个小包工头,只做分包来的事。后来,在阳春父亲那边的项目,因为挂靠的公司有理不清的关系,想做爽了自己的事情挺费劲的,他索性就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按要求,满加成注册公司后,队伍里应该有施工员质量员的。只是,他没有这方面的门路,物色不到适用的人。想到他公司的人没真本事。有真本事的人不想来。好在阳春父亲那边有这些人员,就往工地上派驻了。这样,满加成算是盖起了那边的两幢楼。
那边的两幢楼盖起来后,满加成可是自得又自满了。盖楼,并不是难的事嘛。
现在,遇上梅得福这样较真,满加成就认为这个人是一根筋,不晓得变通。明明就是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却认真到认为很了不得。
梅得福是个做事很严谨的人。他指出一些问题,是来到时就提醒了的,满加成却没有叫手下的工人纠正。诸如,设计为人工挖孔桩承台基础,承台之间设计有拉梁。这需要整体开挖。可是,满加成想省事,不是整体开挖,而是选择了部分开挖。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挖掘机设备,完全人工,工程量确实很大。满加成的理由,是要惜护自己的工人。这些人都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怎么的,胳膊肘得向里拐,不能让老乡们吃亏。
梅得福来到后,采用了目标控制管理法,就是各工序间一次成活到位。又诸如,坐标和标高点,必须按照图纸,挖土方时不能有一点走样。
对于梅得福的要求,因为要付出更多的劳动,工人们学习了满加成的应对方法。工人们的应对没有见效,就到满加成跟前告状。
“那个梅秃子,有意刁难我们吧。他张一张嘴,我们可是挖土挖到腰断了吧。”梅得福头上的毛发不多,几近秃顶,被工们看成秃子。这也可见工人们对梅得福有意见的程度。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起来,满加成就认为梅得福就是有意和他对着干。这就有了双方时不时对事又对人的争吵。
满加成和施工员梅得福之间的争吵,让阳春很是头痛。这幢楼才开始建设,就出了这样的问题。阳春不得不反省,自己在开始拉队伍时,是不是太草率,凡是个人就拉进来。
要是有得力的助手就好了。要是有自己的施工员就好了。阳春有了这样的心得体会。如果有得力的助手,就可以不用满加成了。如果有了自己的施工员,工人们也就不会另眼看待外来的施工员。
现在,问题已经出现,怎么才能解决?阳春这就发现,自己在原单位几年算是白活了。为什么就没有学习到管理方面的经验。
晚餐时,阳春的胃口不好。
偏偏,苏琼在这个时候,又挤兑了阳春。因为,她看阳春的情绪不对,就问明了原因。得知是这样一个情况后,她就有话要说了。
“让你吃安稳饭,你偏不。这不是自找麻烦,活该吗。”
阳春看了苏琼一眼,苦笑。
苏琼却问:“我说的,不对吗?”
“对,很对。”阳春可是带着很大的情绪说这话的。
也就是这时,阳春意识到,用不了多久,从来不吵架的他俩,极可能要步苏玉和牛发强的后尘。
呵呵。阳春的感应还就来了。
苏玉进门。现在,阳春和苏琼已经习惯不关前面那个弄堂的门。只有到了天黑后,才去把那个门关闭。
“有吃的吗?我没吃晚饭呢。”苏玉到的时候,这边的一家人,正端着饭碗呢。
要是平时,苏玉这时来到,可能还就没吃的。今晚,阳春没有食欲,本是大肚汉的阳春,少盛了饭到碗里,这就有了苏玉可吃的。
自然地,苏琼要问妹妹,怎么没在家做饭吃。苏玉告诉,牛发强打电话说,又要加班,晚饭不回家吃了。可能晚上也不回来睡了。想到一个人在家吃饭,没劲,就下班后直接到这边来了。
“他哪是加班。他这个加班是要加引号的。不是打麻将就是陪那个小妖精。”苏玉自曝家丑。在她看来,眼前的人都是家里人。自己那个小家的家丑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苏玉这不是第一次在姐姐家落脚过夜。
“其实,这个老宅挺好的。”苏玉是有比较后,才说了这话的。她又说:“我那个房子,虽然是新房子,就是没有这个老宅好。夏天,在这里住着,真的很凉爽。”
这是实话,多少年的人气滋润,房子里已经形成了一种小气候,就是冬暖夏凉。这种房子里,到了后半夜,即便是夏天睡觉要盖小薄被的。而且,这里的蚊子比其它地方要少。
因为房子比原单位的16平方米要大不少,阳苏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张铺。只是,三岁的他,还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他总是希望妈妈或者爸爸陪他。
这样的陪伴,只有苏玉来了后,小孩子阳苏才有机会。
“大姨。你每天都来我家睡觉,好吗?”阳苏有了这个要求。
苏玉抚摸了阳苏的头,疼爱地,说:“我家阳苏,就是懂事。知道大姨没地方去,知道大姨一个人孤单,就要我来这住。”
“不是的。”小孩子嘴里少有假话,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大姨来了后,我就可以有人陪着睡觉了。”
感情,小孩子阳苏不是可怜大姨,而是可怜自己。被三岁的孩子直接打脸,苏玉有些小尴尬,看了阳春。
“姐夫。你说过,人之初,性本善。不是这回事吧?”有了小孩子阳苏的这个例子,苏玉向阳春要解释。
阳春说:“先声明呵。人之初,性本善,不是我说的,是......”
“停、停、停!”苏玉以手示意,打断了阳春要说全的话,并发表了见解,“不要又给我上课。我不想知道是哪个古人说的。我只知道,我是从你嘴里听到的。这就够了。”
对于苏玉和阳春的斗嘴,苏琼一旁窃笑。这或许已经成了一个习惯。对于这个大妹,苏琼从小到大遇事都是让着的。从小时候起,只要是苏玉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她都会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