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东南角,紧挨着破衣巷,有段一里长的小街。因其街尾有三口水井,遂而得名三井街。
此时,夜色已深,三井街上一片寂静。
“哒——哒——哒——”
随着一下一下忽重忽轻的脚步声,便见崔安打着灯笼,一瘸一拐走到自家门前。
他哭丧着脸,在门上一通摸索,约片刻,只听一声“咔”,门锁应声而落,随即他推开门,正要迈步。
“嘶——”
许是这一下扯动了屁股上的伤口,他不由抽了口气,便僵在门前,稍缓了一小会儿后,他这才咕哝着,一瘸一拐,挪进院中。
昨日,他自作聪明,让人绑了一名女子,送入费俊房中。
可没曾想,这一着,不仅没讨得了好,反惹来费俊的怨恨。一大早,刚进门,他便被人绑了去,一通乱棍,直打得是屁股开花,鲜血淋漓。
“嘶,这妖女,你咋就不能在绑的时候就发威呢?非得偏偏被绑了去…”
崔安打着灯笼,嘀咕了一声,正走了没两步,忽然一下停住,一脸惊疑地望向灯火通明的屋内。
“怎么回事?家里何事会亮着灯?”
他正疑惑,忽然只听嘎吱一声,屋门应声被拉开,就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穿了一身素雅的长裙,站在门前。
“你…姑娘,你是…?”
“表哥~妹妹可是九娘呀~”那姑娘嗔了一眼崔安,旋即扭动着腰肢,迎了出来。
“九娘?”
这边,崔安听了那姑娘的话,却越发糊涂了。
印象中,他好像是个孤儿啊?他不由挠了挠头,正要仔细回忆一下,看是否是他自己记错了,还是那姑娘认错了。
这时,那姑娘来到崔安身侧,便伸出细腻的双手,将崔安揽入怀中。
随即一阵香风涌入崔安鼻中,紧跟着便见他瞳孔一下无神发散,手中的灯笼也随即跌落在地上,熊熊燃烧起来。
接着,他只觉脑子一片昏昏沉沉,而后便踉跄着,在那姑娘的搀扶下,走进屋内。
“嘎吱——”
门扉轻轻合拢,紧跟着,只听一丝若有若无的惨嚎声,旋即屋内烛火骤然熄灭。半晌,一阵窸窸窣窣,便听一声窃窃私语。
“小…喝喝…小的…娘…喝喝喝…”
那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字词之间,好似野兽发出一声声嘶吼,在这深夜里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嘶吼声中,却有一女子声音。
“不要急,再多尝试几次,毕竟,你才化妖境嘛!”
“另外,从今往后,你便是崔安,而我也只是你的远房表妹,九娘!不许叫我娘娘,明白吗?”
“小…白…”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嘶吼声渐渐变少,字词似乎也变得清晰了点。
屋外,漆黑的夜色中,几点残星高卧九重天,凉风习习而过。转眼,一轮红日升上天穹,直奔天中。
第二日,午时。
出余塘,向西六七里,于江河湖交汇处,有一座小岛。
岛上郁郁葱葱,并无人烟。
此时,在小岛中心的树林深处,一面残破纛旗悬挂枝头,滚滚黑气正不断自旗面上翻涌而落,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弥漫。
“呜——”
林间,阴风阵阵,一声声鬼哭狼嚎似有若无。
苏靖与孙虎三鬼盘膝坐于纛旗下,闭着眼,屏气凝神。
随即,便见一缕缕阴气接连不断涌入四鬼魂体之中,倏而消失无踪。
“沙沙沙”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长孙玄谋分开半人高的杂草,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迈步走到苏靖身前。
“唰——”
苏靖刚一睁眼,陡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旋即掌中便多了一枚白玉珠,正是那已经修复好的山河珠。
此时,这枚山河珠比之原本那枚,体型扩大了一倍,苏靖若想握在掌中,还得五指摊开不可。
它通体白皙圆润,隐约透着一丝幽蓝,看上去便好似徐徐而来的海浪。
“仅一夜就搞定了?”
苏靖诧异地打量了两眼掌中的山河珠,额间蓝光同时亮起,一呼一吸间,便更新了山河珠的最新信息。
经长孙玄谋之手,这山河珠的评价已跃迁至凡、能、妙、神、逸中的妙等。
“也就是添加一些材料,修复缺损而已,小意思!”
这时,听了苏靖的诧异,长孙玄谋侧目瞥了一眼苏靖,紧跟着,便一屁股坐在苏靖身旁,绷起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接着,便听他介绍道:
“首先,跟脚强度做了升级,至少提升三倍,即便是投掷出去砸人,亦有致死的可能。”
“其次,在原有基础上,小爷做了点补全。”
“参考你那柄红纸伞,小爷在修复的过程中,加入了一点避水特性,从而使得新山河珠不再会有惧水弊端。”
“其余,倒和之前一般,无甚变化。”
苏靖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翻掌握住那枚山河珠,朝身后树底一挥。
霎时,那树底下堆放着的物件,诸如红漆棺材,铜镜残片、金色摇铃等一个接一个的被吸入山河珠中。
紧跟着,长孙玄谋神秘地朝苏靖瞧了一眼,随即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五枚青、赤、白、黑、黄五色各异的三角令旗,俱是不过一尺左右。
“这是…?”
苏靖握住山河珠放在身前,视线这时也跟着落到那五色令旗,额间蓝光再一次忽闪忽闪,脑中旋即便流过对应的信息。
“
道具【五方令旗】
评:能
言:三角令旗,青、赤、白、黑、黄五色各异。
用:单面令旗仅是凡物,唯有集齐五枚令旗,便可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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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遁甲:凡】数据已分析,等待确认加载…
”
“此乃五方令旗,原本只是小爷初下山时,于坊间所购五枚古物。”
“昨夜在修复山河珠的过程中,小爷灵机一动,结合山河珠与阵法,将其炼制成了一件法宝。”
“有了这五方令旗,便可在这岛上布下阵法,将岛上的气息牢牢锁住。”
长孙玄谋挑着眉,颇为自得摆弄了一下手中五方令旗,而后边说着,边握住着杏黄令旗,走到挂着纛旗的树下。
他低着头,先是左右望了两眼,而后手指迅速叩动三下,便从指尖渡出一丝法力落进那杏黄令旗上。
旋即,便见那令旗嗡得一声,漂浮而起,径直往上,悬于树梢顶端。
紧跟着,长孙玄谋抬脚先是往东,随后南、西、北,四面皆是如法炮制,不消多时,五面令旗便分别悬于小岛各处。
这时,长孙玄谋带着苏靖再次返回小岛中央,便见他抬手一点杏黄令旗,随即只听咻得数声,那五面令旗立时从空中落下,隐没不见。
紧随其后,一阵清风忽然自四面而起,扫拂过岛上每一个角落。
“如此,若有人没有按照设定的法门登上此岛,便是你我就站在他身旁,他也无法察觉丝毫!”
做完这一遭,长孙玄谋说着,回过身,望向苏靖,却见他手中握着一团银丝线,与一枚满是裂纹的铜镜。
“你瞧瞧,这铜镜还能不能修?”
“还有这银线,这次与刑狱一番交手,倒给了苏某灵感,不如将其炼制成一根专用于捆缚的绳索?”
还不待长孙玄谋相询,苏靖便开了口,嘴角邪邪地带着丝坏笑。
“打扰了,告辞!”
长孙玄谋见状,一翻眼,作势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