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石桥孝太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空气摩擦气管时的痛楚，眼睛被额头留下的鲜血浸湿了，让他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一层猩红。

颤颤巍巍的把已经断成两截的库因克狙击枪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前进，离得远了还好，靠近了才真的看清楚战斗场面的残酷，四处挥洒的暗褐色血迹像是疯子泼墨形成的涂鸦，却显出格外的狰狞气息。

石桥孝太来到伊丙入的身边，女孩已然奄奄一息，看着入气多出气少的女孩，石桥孝太神情有些恍惚，恋人什么的他完全没有实感，倒是在内心想着“这肯定是个玩笑吧”更多一些。

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她却是用生命在掩护着自己，就算到了最后也不曾退后一步，那副拼命时的狰狞表情，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直到这个时候石桥孝太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有人牵挂着，有人愿意留下鲜血也要保护的对象。

只有失去之后才会珍惜，就好像樱花在零落的时候才最美丽。

石桥孝太感到心如刀绞：“如果…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点，如果自己可以追赶上她的速度……如果……”

用臂弯轻托着伊丙入的脑袋，原本充满斗志的眼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想救她吗？”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同步的失去了对整个身体的掌控，就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一样。

但他却仿佛对这个情况视若未见，大概……他自己也有几分猜测吧。

“啊，想要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任何代价都可以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任何代价都可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桀嘿嘿……”那个声音变得仿佛夜枭一般的刺耳。

随着声音的响起，石桥孝太仿佛整个人都燃烧起来，桀桀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渐渐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的震耳发聩，就连自己的意识都有些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从极动到极静，石桥孝太晃了晃重影的脑袋，然后……看到了！

“你…是谁！”他看到了一个人，嘴角咧开，露出锯齿一般的牙齿，全身泛出铁灰银的色彩，说是一个人，不如用一个上色失败的等身手办来的更加贴切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像是同样的模子里刻出来的。

“谁，这种事情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吗？”咧着的嘴一张一开的说着，颇有几分小丑的神韵在里面，但是石桥孝太却感受到了一股浓郁到浑身战栗的恶意，仿佛浸泡在辣油里面，刮肉般的痛楚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面钻。

全身戒备着，石桥孝太一边保持让自己稍微安心点的距离，一边扫视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神秘家伙一边观察四周。

很奇怪的地方，像是一个地下室还是地下停车场之类的地方经过了改造，随处可见粗大的钢筋拼成一扇扇大门，红色的锈迹和血一样刺眼。

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和石桥孝太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咧嘴的弧度更大了，像是嘲笑他。

“忘了吗？啊，那也难怪呢，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得时间了。”小丑孝太，姑且就这么叫着吧，他的声音里面讽刺和讥笑意味几乎满溢出来，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看着小丑孝太的诡异态度，石桥孝太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这种感觉就变为了现实，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那个地方吧，那个餐厅……”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呢，看吧，那里！”小丑孝太指了指一处阴影，当石桥孝太看过去的时候那里的阴影很快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惨叫声、撕扯声、咀嚼声……

“啊啊啊啊！！！！”石桥孝太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弓起了身子，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好痛，太痛苦了，好像胸膛快要被整个撕碎了一般。”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我明明……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份仇恨，这份痛苦！”

石桥孝太闷哼着，脸色狰狞，仇恨这东西明明只是人类的情绪而已，但偏偏人类有时候却会被自己的东西所奴役，他已经快要忘记了青梅竹马的脸，只有那刻骨铭心的仇恨依旧萦绕在心间，而现在他知道了，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忘记？”小丑孝太嘴角的弧度扭曲了一个角度和方向，整张脸变得极其凶恶起来，“不对啊，完全不对，你不是忘记了，而是把这些垃圾全部丢给我！为什么我要为你承受这些记忆啊，我也……会痛的！”

“看着你那狼狈的样子，我可是每一天每一夜，每时每刻都泡在这些阴暗秽恶的记忆里面的啊。”

嘲笑，幸灾乐祸，小丑孝太的心情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愉快。

“你说过的吧，只要我付出代价就能够救下伊丙入，那个女人……一定要救下来。”可是石桥孝太似乎比小丑孝太想象中恢复的更快些。

虽然按着胸口，那心理的难受在这里似乎变成了实际的可以感受到的痛苦，但是石桥孝太的瞳孔之中却泛起一丝认真和坚定。

“嘁…”撇了撇嘴，小丑孝太像是因为石桥孝太这么快度过那份痛苦而不高兴，但是面对他的问题，却是十分具有诚意的回答了，“当然了，这句话对你来说永远有效。”

“那么就来吧，我知道的，你的目的不就是取代我吗，去吧，用我的身体救救伊丙入吧，我……”说到这里，石桥孝太眼神中的神色变得黯淡和晦涩起来，“我……不想再看到心爱的女孩死在我的面前了。”

“心爱的女孩…”小丑孝太脸上的讥讽越来越重，“你还真是会说话呢。”

“不要废话了，我要你……帮我啊！”石桥孝太咬着牙说道，失去生命这种事情他早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坦然。

“嘁，”小丑孝太转过身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这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根本……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