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堂虽然在九鼎门也有一峰,但也只是空有一处总堂。
四海堂掌管着九鼎门名下的各个产业,堂下弟子分布广泛,于是,便又设了各处分堂。
名义上来说,各处分堂是统一归四海堂总堂主调度,但实际上,各个分堂堂主各自为政。
好在有九鼎门派去保护各个产业的武力威慑,倒也没有反叛的分堂有独立的念头。不过每到大事决断,几个势力比较出众的分堂主便齐赴总堂,共同商议。
是以,原本应该各个分堂应该统一将各期收益上呈总堂,由总堂遵从门主调令统一调度,最终变成了由各个分堂直接听从门主调令分派资源,剩余的统一上缴门派库房。
昨日张散拜访的中年男子,便是负责育英堂资源事宜的分堂的一个执事。
张散作为,掌管育英堂资源事宜的金副堂主的代理人,又去了几处执事后,给押运的众弟子订了几间客栈。
在九鼎门内的弟子,轻易不得下山,每个弟子只有特定的几天才能休息,自由活动。
故此,每次九鼎门的弟子下山执行公务时,都会在山下开间客栈,多逗留一天。这一天里轮流出去放松。至于如何放松,那就是各人的事情了。
天福客栈,一位伶俐的小二先看到了张散几人,连忙停下了手上的伙计,招呼着几个人迎了上去。看几个人的样子,已经对此很是熟悉了。
“几位大爷,打尖还是住店?”
“老规矩。开几间上房,兄弟们会在你这里住一晚。”
“好嘞,都给您留好了,几位大爷里面请。”
为首的小二迎着众人进了客栈,几位小二牵着马到了后堂。
有人想去接过车队,却遭到呵斥,
“小子!滚一边儿去。你们掌柜的没交代过你吗?我们的货不会交由客栈的人,都是自己亲自看守。”
原本领路的小二见此,便立马同张散道歉:
“这位大爷,真真儿是对不住,他是这个月新来的,笨的很,好几次都惹得客人不高兴。只是掌柜的看他可怜便没有赶他出去。”
张散正欲呵斥几句,只是见到这个笨手笨脚、可怜兮兮的小二,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不由得大为触动。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说道:
“怎么又是新来的……”
“多谢这位大爷。大爷能有这般度量,不愧是大人物。”
张散听此,只是轻蔑一笑,这拍马屁的功夫,和自己比起来,可要差远了。
“大爷,今个儿不知怎么了,客人都赶在一块儿了,人字号房已经住满了,而且又来了两波商队,都想要天字号房,不过我给他们开了地字号房,把天字号房都给各位贵客留着呢!”
张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
“嗯,你有心了。”
张散说罢便正走向楼梯,正欲往四层天字号房,却不料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巨响。
大厅里顿时一静,忽然又爆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声,
“这是谁啊,没事儿摔什么盘子,这么威风!哼,不知道这是九鼎门的地盘吗?”
“嘘!小声点,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看着派头就不简单。听他们自己说,是行商的,可哪家的商人会带那么多兵器。”
旁边的一个磕着瓜子儿的大娘听见了,忍不住的插嘴:
“是啊,听说呀,昨天他们一来就要包了天字号房,掌柜的没答应,于是他们就把掌柜的给打了。嘶~哎呦呦,可惨了,听说掌柜的现在还下不来床呢,你没看到今天都没见过掌柜的么。”
“嘿!还真是!”
……
张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管家打扮,留着一撮八字胡的方脸男子,神色尴尬,又马上用双手揪着一个小二的衣领,满脸怒气的说道,
“好啊,原来当时天字号客房还有啊,那为什么不给我们?怕我们出不起钱吗?”
说着,一把把店小二甩出老远,摔在一个桌子上,撞洒了一地的酒菜。还好那桌的人跑得够快。
“掌柜不在是吧?很好,把你们管事儿的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拿我们无量府的东西。”
大堂又是一静,不过这次没再发出声音,一个小孩儿被吓的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整个大堂清晰可闻。他身旁的家人面色一变,立马紧紧的捂住孩子的嘴,生怕他哭出来。
三楼的一间地字号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跟盘坐在床上的大鼻男子耳语了几句,便又退下。
“我无量府的人?有趣有趣。”
大鼻男子只是低喃一句,便不再言语。
张散见此,眉头微微一挑,随即转过头来,背着手抬起下巴,脸色阴沉地说:
“哼,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无量府的人这么厉害,还敢来我们清平郡撒野。”
无量府是最近趁着云州大旱,清平郡新崛起的势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迅速壮大。虽清九鼎门竭力遏制,却还是无能为力。
“呵,小子,就是你抢了我们的天字号上房?胆子不小啊,敢和我们无量府的人作对!活腻歪了吧你!”
“无量府?哈哈哈!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我们九鼎门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你们而已,不然,岂会容你们放肆?你倒好,自己送上门儿来了,省的我再去找你们。”
张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堂中众人听到张散是九鼎门的人,顿时缓过来一口气,纷纷往九鼎门身后跑。
对面的男子听了,又见此景象,气的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大袖一挥,对手下吩咐道:
“岂有此理,竟敢藐视我无量府的威严,来人呐,给我上!”
八字胡怒气冲冲的指着张散等人。可他却看到,张散冷笑着看着自己。八字胡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赶忙看向四周。
随即,他嘴上那撮八字胡抖得更厉害了,只见他的手下一动也不敢动,四周不知何时围了一群弓箭手,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可以把八字胡一干人射成筛子。
这毕竟是清平郡的地盘。
八字胡很没骨气的举起了双手,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你,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你们的客人,你们应该保护我的!”
此话一出,只听到众人纷纷的叫骂声。
“而且,我其实不是无量府的人,大人请您明查……”
当下,八字胡便一五一十的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八字胡本是个行脚商人,但清平郡做生意时,便听闻无量府与清平郡的争端。
眼见着到处都混乱不堪,便打起了无量府和九鼎门的注意,在无量府的地界便称自己是九鼎门的,在九鼎门的地界便称自己是无量府的,分别打着对方商使的旗号,在清平郡地界如鱼得水。
现在的清平郡,局势的确混乱不堪。张散拿出了他伪造的九鼎门的身份令牌,众九鼎门弟子纷纷惊叹,绕是在他们看来,竟然也足够以假乱真。
事情清楚后,张散也并没有怪罪八字胡,只是将他囚禁在房间内,待回山时,一同带回九鼎门。
毕竟在众人眼里,带回这种谍报人才,乃是大功一件。
张散面对无量府时,不仅没有畏惧,还重挫了无量府的颜面,而且精巧布局,一举识破了此等难度的伪装,都是在群众和九鼎门弟子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坐的,传到了九鼎门的耳朵里,那就是奇功一件。
在堂内人群的纷纷贺喜声中,张散满面春风的边向众人点头,边走向天字号房。
烛光摇曳,夜幕渐起,星光匿迹,浮云这月,转眼间便到了深夜。
此时张散一干人等一半人出去快活了,另一半人分出去一部分看守着八字胡,剩下的还要在仓库分班看守育英堂的资源,是以,实际在仓库值守的人并没有多少。
八字胡房间门外,看守弟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又忽然倒地不起。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存放育英堂资源的库房里。
片刻后,张散在天福客栈后门,见到了蒙着面的八字胡众人。
“哈哈,张公子,我们演的还不错吧?你是得了大好处,不过我们可没办法在清平地界混了,这买药的价钱嘛,可给不了你那般多了。”
“对了,我既然敢跟你演这一出戏,就不担心你过河拆桥,灭口的心思,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
“哈哈,怎么会呢,我们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了。而且,就算是你不在清平,我相信清平还有你的商铺,这生意还要接着做下去,怎么会伤害你呢。”
听到对方冷哼了一声,张散暗地里压了咬牙,接着说道:
“药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些可都是准备给育英堂第子准备的上好的药材,按照这价钱给你,可便宜你了。”
“好,够爽快。这些是一部分银票,剩下的就在我的房间里,你现在就当我走,你去找银票,这样我碰到接头的人,自然不会泄露你的秘密,而这个时候,相信你也一样找到了银票,岂不两全齐美?”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可以搜我的身,我没带一个铜板出去。”
搜身之后,八字胡便欲转身离开。却又被叫住:
“你是不是忘了把九鼎门的身份令牌还给我?”
八字胡一拍脑袋,仿佛真的恍然大悟:
“你巧我这记性,呵呵,给你。”
送走了八字胡,张散找到了银票,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觉。
“等我回到宗门,不仅能向副堂主交代,还可以把王真打入外门,最重要的是,我立此奇功,门派赏我一个副堂主当当也不是不可能,哈哈,我还担心什么呢。”
回了房后,张散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三楼地字号房里的人,将今晚的一切,尽收眼底。
八字胡在即将走到与人接头处,不由得开心的心跳加速,却陡然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嘴,失去意识。
第二天,传出消息,原本关押在天福客栈地字号房的人给看守弟子下了迷药,逃走时,还带走了一部分育英堂第子的资源。
九鼎收到消息,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