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李子丞没有去招待所食堂吃,而是在职工食堂解决了自己的五脏庙问题。
吃饭的时候,李子丞当着所有就餐职工的面,连续向总经办主任常鸿远下达了几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迅速召集前天到集团总部上访的一千多个职工,明天上午李子丞会跟一千多个上访职工面对面座谈。
第二道命令,迅速摸底排查,集团内部有多少职工属于低收入群体,有多少职工住房困难,有多少职工因病返贫,又有多少职工属于晚婚适龄青年。
第三道命令,通知各部门、各分厂,选派两名职工代表,今天下午三点准时参加班子成员扩大会。从今往后,职工参政议政以及企务公开会成为常态。
这三道命令,李子丞是用洪亮的声音安排部署的,所有就餐的职工都听到了。尽管他们猜不透李子丞这么安排出于什么目的,但他们隐隐觉得,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的天真的是要变了。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职工,仿佛从李子丞的身上看到了**的影子。
有这么夸张吗,就是这么夸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是群众认可的人,怎么夸张都不过分。
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古州装备制造集团的职工工会就是个摆设,尤其是在改制之后,职工工会从来就没有为集团职工谋求过一件实事。
不是职工工会不想,而是职工工会不能。其原因在于,集团一把手心里根本就没有集团职工的位置。他们的心里只有上级领导,只要上级领导说一句话,肝脑涂地也要努力办成。
反观李子丞,他把集团比喻成一个大家庭,把集团班子比喻成家长,称呼集团职工为兄弟姐妹。没架子,不摆谱,而且还有梦想,有追求,这样的集团一把手自集团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很新鲜,鲜得都能掐出一泡水来。这就是所有集团职工见到李子丞后的第一感观。
先入为主这个词带有一点点贬义,可用在李子丞身上就变成了褒义。
没错,李子丞来古州装备制造集团打出的第一炮表现的太好了,瞬间俘获了大多数集团职工的心。集团职工有理由相信,李子丞不是嘴把式,而是实干家。因此,在集团职工心目中,拿李子丞跟**攀比,并没有辱没了**的光辉形象。
吃过午饭,常鸿远领着李子丞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位于集团行政大楼三层,屋子朝阳,窗外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
正午的阳光穿透法国梧桐的枝叶,透过塑钢窗子,映照在浅棕色的复合木地板上,留下些许斑驳的影子。
办公室是个套间,足有八十平米。里间是带有卫生间的休息室,外间是宽敞的办公室。
外间办公室约有六十平米,正北方向靠着墙壁立着一组枣红色的实木办公柜,办公柜的前面是一张枣红色大班台。
大班台居中位置安放着一台15吋笔记本电脑,电脑的左边码放着一排文件夹,电脑的右边是一本摊开的台历和一个竹雕笔筒。
在大班台侧面的副桌上安放着一台接了网线的台式机以及一台小型打印机。
在大班台的两点钟方向是会客区,一组棕色真皮沙发和一张黑色实木茶几构成了会客区,茶几上摆放着四五桶茶叶和自动热水壶。
沙发对面那堵墙的居中位置,悬挂着一幅《开国大典》油画复制品,油画下方的地板上安放着一台电动跑步机。
“环境不错。”李子丞对自己未来三年的办公环境很满意。
“李总。”
常鸿远小心翼翼地问道:“关于您的秘书人选,您有什么要求。”
李子丞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点要求,第一,年纪必须比我小。第二,必须会开车。”
“学历有没有要求?”常鸿远再问。
李子丞摆了摆手:“没有要求。”
“还有一件事。”常鸿远没想到李子丞这么好说话,笑了笑说道,“您喜欢什么品牌,多大排量的车?”
李子丞笑问:“有越野车吗?”
“有。”常鸿远点了点头,“小车队有三辆越野车,一辆是丰田霸道,一辆是宝马X5,还有一辆是路虎揽胜。”
李子丞再问:“这三辆越野车都跑了多少公里了?”
常鸿远答道:“丰田霸道跑了三万五千公里,宝马X5跑了一万两千公里,路虎揽胜跑了八千公里。”
李子丞眯着眼睛想了想:“就宝马X5吧。车是集团的脸面,档次太低了容易被客户小瞧了。”
常鸿远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李子丞等常鸿远轻轻把门带上,在老板椅上坐下来,随手拉开抽屉。
抽屉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三条熊猫牌香烟,在香烟的旁边还放着四瓶五十三度飞天茅台。
李子丞笑了笑,合上抽屉,站起身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内靠窗安放着一张单人床,单人床的旁边靠墙立着一组衣柜。
李子丞快步走到床边,脱掉外套在席梦思床垫上躺下来,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下午的班子成员扩大会该怎么召开。
上午在就职大会上说的都是鼓舞士气的话,这样的话集团职工喜欢听,却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那么下午呢,是不是该拿一些干货出来,堵住某些人的嘴。
李子丞知道,集团内部的高层、中层干部有很多很多人都在冷眼旁观的看他的笑话呢。他是总经理,不是党高官,心灵鸡汤烹调的再香,也无法解决集团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企业还是要靠业绩说话。今年已经过去六个多月了,后半年能不能稳住经济效益下滑的颓势,能不能把亏损降低到最小程度,全靠他这个掌舵人了。
想到这里,李子丞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打算快刀斩乱麻,让集团尽快走向正规。
两点三十分,李子丞从床上爬起来,进入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梳了梳头,而后穿上外套来到外间办公室,端起人造水晶保温杯,离开办公室来到位于同一层的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很宽敞,可以同时容纳七八十人开会。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李子丞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耐心等待。
两点五十五分,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员全部到齐。
李子丞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同志们,时间到了,我们开会。
“本来,今天下午召开的是班子成员会议,之所以把班子成员会议改成班子成员扩大会,我是这么考虑的。
“首先,全体集团职工是集团的主人翁,你们有权利知道集团的生产状况和经营情况,并有权利参与到集团的生产和经营活动中来。
“其次,咱们国家有一句老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目前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建言献策,只要能够帮助集团走出困境,所有的建议,集团班子都会采纳。
“同志们,毫不夸张的说,目前集团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跌落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不瞒大家说,昨天晚上有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知道我要来集团履职,都骂我是傻子,放着好好的集团总部思想工作部副部长不当,偏偏要跑来给集团陪葬。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集团已经死了。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一个企业生存立命的根本是什么,是人。集团有一万两千多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兄弟姐妹,我不相信你们会眼睁睁看着集团就这么死去。
“所以,我来了,我要跟你们一起战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就是我跟集团总部立了军令状来集团的初衷。”
我靠,不会吧,李总竟然跟集团总部立了军令状,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时候,李子丞清了清嗓子:“同志们,谁来说一说,咱们集团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坐在一旁旁听的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举起了手。
李子丞对着老者笑了笑问道:“这位师傅贵姓,您从事什么岗位?”
老者答道:“李总,我叫曲祥和,是铸造车间车间主任。”
“曲主任。”李子丞对着曲祥和点头致意,“您心里有什么话,尽管敞开来说,不要怕得罪人,我会成为你身后坚强的后盾。”
曲祥和闻言不觉挺了挺胸膛:“李总,咱们集团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我捡主要的跟李总汇报。
“第一个原因,盲目扩张。集团第二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刘煜华在五年前为了一己私利,兼并了六个大小不等的区属、县属国有企业。
“这一行为不仅让集团白白亏损了三个亿,而且还无形中增加了三千九百多个就业岗位,让集团从此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第二个原因,贪污腐败和大吃大喝。三年前,刘煜华被总部纪检委查出有贪腐问题,他在任职的三年里,总共贪污了五千八百六十三万元巨款。
“至于大吃大喝问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刘煜华任职的三年里,每年的招待费高达五千万元。
“刘煜华被双规后董贵堂接替了刘煜华的职务,尽管招待费被董贵堂拦腰砍了一半,可每年两千五百万的招待费也让集团不堪重负。”
“李总。”财务部部长汪治刚打断曲祥和插话道,“曲主任的话有失偏颇。”
李子丞笑问:“汪部长,曲主任的话怎么有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