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畔会所,天刚刚擦黑。
乘电梯来到三楼,傅菲儿没有去和李子丞会合,而是鬼鬼祟祟的在楼道里左右瞅了瞅,一步跨进楼道公共卫生间。
方才返回的路上,傅菲儿察觉到自己的坤包里多了一样东西,从外形看,好像是一个精美的表盒。
是谁偷偷把表盒塞进自己的坤包的,是宋姐吗?
傅菲儿心里有些小忐忑,她得先打开表盒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钻进隔断,反手把门插好,傅菲儿迫不及待的从坤包里取出表盒。
真漂亮,傅菲儿心里赞叹着。
等等,Patek Philippe。见到表盒上这一串清晰的英文字母,傅菲儿的小心脏骤然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百达翡丽,位列世界十大名表品牌之首。百达翡丽有一句广告词:没有人能拥有百达翡丽表,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
由此可见,百达翡丽表具有承载传承的作用。
深深吸了一口气,傅菲儿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打开表盒。一道耀眼的金光瞬间从表盒里投射而出,刺入傅菲儿的眼帘。
好美啊,傅菲儿的心都要化了。
它属于我了吗,它真的属于我了吗?
傅菲儿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很痛,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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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丞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如果不是傅菲儿打电话唤醒他,他有可能会一觉睡到明天上午。
太累了,脑袋有些不够用。国富煤业集团的应收账款五花八门,除了宏泰钢铁集团的应收账款可以用来置换房子之外,其他五家公司的应收账款李子丞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置换方式。
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李子丞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没有停过一分钟。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会刺激神经,继而会导致神经衰弱,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因此,在苦思无果后,李子丞闭着眼睛去强迫自己幻想蔚蓝的大海,碧绿的草原,明黄的油菜花,雪白的喜马拉雅山。
想着想着,李子丞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梦境很模糊,好像是一个婚礼现场。新娘很美丽,好像是傅菲儿。新郎呢,李子丞自始自终都没有见到新郎。
被傅菲儿的电话吵醒后,李子丞回想着梦境哑然失笑,新郎不就是自己吗,难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洗了一把脸,李子丞走出房间乘电梯来到一楼餐厅。
晚餐仍旧很丰盛,尽管没有中午奢华,却也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能够吃得起的。
鲍鱼、鱼翅、龙虾、海参应有尽有。酒自然是二十年的茅台。
晚餐的光景比午餐略显沉闷,因为钱福安和李子丞都没有心情高谈阔论。
一顿饭吃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草草结束。离开包间时,李子丞向钱福安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钱董,明天你给我派一辆车,我想到你名下所有的矿走一走看一看。否则我心里面不踏实。”
“没问题。”
钱福安答应的很痛快:“李董,需不需要我陪着你一同去?”
李子丞摇了摇头:“不需要,你给我派一个向导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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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热水澡,李子丞围着浴巾走到客厅。
在傅菲儿身边坐下后,李子丞笑着问:“菲儿,你今天跟宋姐出去都做什么了?”
傅菲儿答道:“做SPA啊,怎么了?”
李子丞再问:“她没对你说什么,也没对你做什么?”
傅菲儿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一些家长里短,什么都没有说。”
李子丞一把将傅菲儿拥入怀中:“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明天我要去山里,你若是觉得闷可以去找宋姐。我听说平城附近有几个好玩的地方,你若是想去,可以让宋姐带着你去。
“好了,明天还要早起,我先睡了。”
打着哈欠站起身,李子丞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双人床上酣然入睡。
傅菲儿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下静音键,而后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李子丞。
确信李子丞已经熟睡后,傅菲儿拿起坤包,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卫生间。
关门,打开淋浴喷头。傅菲儿两眼凝视着从淋浴喷头喷出的水线,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要不要说,要不要把这件事跟李子丞说?
说了,手里这块精美的百达翡丽镀金女表将不再属于自己。
不说,万一李子丞事后知道了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拜金女?
傅菲儿已经上网查过了,自己手里这款百达翡丽镀金女表在实体店的售价是二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自己父母两个人一个月的收入加起来是大约三千块钱,一年是三万六千块钱。父母两个人不吃不喝得攒八年才能买下自己手里这块百达翡丽镀金女表。
八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
唏嘘感叹之后,傅菲儿终于作出决定。这块百达翡丽镀金女表她收了,不仅收了,今后只要宋姐再悄悄的送给她礼物,她都照单全收。
这一步跨出去,傅菲儿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回头了。一件东西是收,十件东西也是收。性质是一样的,唯有数量不同而已。
傅菲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子丞事后知道了骂她是拜金女,并主动提出要跟她分手,她也认了。
李子丞说得对,女人如衣服。那么对女人来说,男人何尝不是衣服,不合适了就换呗。
想清楚这一层关节,傅菲儿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
把百达翡丽镀金女表收好,傅菲儿麻利的脱去衣衫,站在了淋浴喷头下。
有些事总归是要做出选择的。傅菲儿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她就不后悔。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有犯错的本钱。
况且,不就收了一块镀金表吗,多大点事儿啊,跟犯错扯得上关系吗?
傅菲儿一边淋浴,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这不叫犯错,这是朋友之间的馈赠,不属于受贿。
神神叨叨念叨了一会儿,傅菲儿彻底放松了身心。这一次,她是真的放松了。因为她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后,立刻给宋梅发了一条短信:“宋姐,谢谢您的礼物。”
见到短信,宋梅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老钱,快看,这是傅菲儿发给我的短信。”
钱福安低着头瞅了瞅短信内容,撇了撇嘴:“很好,既然傅菲儿接受的如此坦然,你明天再给她买一些首饰。”
“又要花钱。”
宋梅听后有些不情不愿:“价值二十多万的镀金表送出去,我没意见,毕竟那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不喜欢戴,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转送给傅菲儿体现一下它的价值。
“可花钱为傅菲儿买首饰,我不同意。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往外乱花了。”
钱福安听后笑了笑:“你呀,越来越像王熙凤。算了,既然你不舍得花钱,那就把你那些款式过时的首饰拿到首饰店清洗清洗,再转送给傅菲儿。”
宋梅轻轻一拍手:“老钱,这个办法好,我明天就去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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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田霸道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李子丞两眼紧闭,身体摇晃着想心事。
三座铁矿,一座稀土矿,一座铝矾土矿,均是露天开采。露天开采有优势,也有劣势。
优势是,开采难度低,安全性高,成本低。劣势是,用工少,没有办法吸纳精简下来的那三千多个职工。
不行,还得从煤矿入手。
由于那座年产一百二十吨的大型煤矿属于钱福安的非卖品,李子丞将之排除在外。他现在前往的地方是隆家庄煤矿。
隆家庄煤矿是一座年产八十万吨的中型煤矿,储量五千万吨。钱福安原先的购买价是一个亿,加上配套价格大概在一亿三千万左右。
一亿三千万购买五千万吨储量,每吨煤合下来不到三块钱。可隆家庄煤矿已经连续开采了十二年,储量应该介于三千万吨到四千万吨之间。这样的话,每吨煤合下来大概在三元五角左右。
从账面上看,置换隆家庄煤矿挺划算的,可从开采年限看,隆家庄煤矿最多还能开采十五年。
不过隆家庄煤矿比方才看到的盘子营煤矿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修建的过程中,配套修建了一座洗煤厂。
隆家庄煤矿的煤质是无烟煤,有洗煤厂就可以生产炼钢专用的喷吹煤。喷吹煤的价格是非常高的,而且还能出口创汇。
不过,盘子营煤矿比隆家庄煤矿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储量多。尽管勘探核定储量两座煤矿都是五千万吨,可盘子营煤矿仅仅开采了四年,储量还有四千六百万吨。
是选带洗煤厂的隆家庄煤矿,还是选不带洗煤厂储量多的盘子营煤矿,李子丞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子丞已经打电话咨询过了,修建一座年处理能力八十万吨的洗煤厂最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李子丞等不起,古州装备制造集团也等不起。
“李董,前面那两个大圆桶就是洗煤厂的储煤仓。”
陈晓亮一边开车,一边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子丞睁开眼,盯着眼前两个水泥大圆桶笑了笑:“不必了,你把车开到山上,我想俯瞰一下整座煤矿。”
陈晓亮点了点头,轻轻一打方向盘,驾驶着丰田霸道冲向左首一个黄土山坡。
陈晓亮选的这个位置视野极好,站在悬崖边就可以把整座隆家庄煤矿尽收眼底。
向前眺望了大约一刻钟,李子丞的心里终于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