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过，他时常做梦，闭上眼睡着后回到从前矮小的房屋里，滚烫的鲜血一次次地从凯尔的脖颈中喷涌而出，把世界喷洒成红色。

他无能地站在原地，看那个面具人脱下面具，缓缓走到面前，剑尖的血液汇集成水珠向下滴落，落在脚边凯尔头颅眼里。

西兰的身体产生剧烈的痉挛，他睁大眼睛，即使这里是只有红色的世界，他也要记住那个人的所有的特点。

丑陋的鼻子，恶心的眉毛，作呕的眼睛，全部，他的长相声音和身材，全部的一切都要牢牢记住！

西兰微微睁开眼，他听到周围轻微的交谈声：

“是的，很抱歉给您添了麻烦，他只是有些心急，非常抱歉......哦，不，晕倒不是您的问题，我想等他接受适当的锻炼之后，身体会好起来的，感谢您的关心，玛搜教练。好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再见玛搜教练。”

西兰完全睁开眼睛，他看见一个健壮的男人打开门走出去，而斯麦尔目送着那人离开。

斯麦尔转过身，注意到西兰已经醒来，颇有些诧异地说：“醒的这么快？还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

“这里是哪里？”

“疗养院，有学生或职工受伤，伤势不重的话都会来这里，如果伤得很重就会直接去光明教廷找光明魔法师释放恢复魔法，你只是体力透支，休息一会就好。”斯麦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上半身向前倾，查看西兰的脸色变化，确认没有大问题后身体才微微后退。

“体力透支，原来是因为这个晕倒啊......”西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喂，我说你啊，为什么要顶撞教练？”

“我没有，是玛搜教练认为我不该去战士训练场，我跟他解释一下而已。”

“这不用你说，我大致已经从在场的人那里了解过。对于身份不同的两人，学生据理力争也是顶撞教师的一种，懂了吗？”斯麦尔伸手整理好西兰身上的被单，“少说多做，与人交际的能力也是你需要掌握的一项。”

“知道了。”西兰缩一缩脑袋，斯麦尔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不忍心反驳。

“现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和教练较真？我想你不是那种受不得半分刺激的人。”

“我想快点变强。”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得一步步来，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嗯。”西兰点点头，他的眼里闪烁些什么，斯麦尔没有办法看明白，“我只是想着加大训练量，就能得到更多的锻炼，就能早点变强了。”

“比别人更努力，最后也许就能比别人更优秀。不过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下次身体吃不消的时候要尽早跟教练说知道吗？不要怕丢人。”斯麦尔右手食指指着西兰的脸皮，“你只有说明情况，教练才能给你指定合理的训练安排，小小的丢人几次就能够提高实力，很换算不是吗？”

“好的，我明白了，斯麦尔教练。”

“你脑子糊涂了？赶快吃香蕉补补身体，通肠顺便。”斯麦尔掰根香蕉扔到西兰床上，“等会儿我给你列一份饮食清单，你可以作为参考。”

“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谁！”斯麦尔转过头，看到柯特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两人。

“柯特学长？您好。”斯麦尔站起身对柯特微微鞠躬，他抬起头，虽然身高比柯特矮出二十公分有余，但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倔强而又自信的姿态引人注目。

“请问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柯特学长？”

“听说西兰学弟他训练过度晕厥，我来看看他身体是否安好。”柯特向上抬了抬右手，亮出他手中的补品。

“只是营养不良，第一次接受训练体力不支而已，没有大碍，学长还特意买了礼品，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西兰，这是柯特学长给你买的东西。”斯麦尔接过柯特手中的物品，放在桌头方柜上。

“谢谢您，柯特先生。”西兰想要从床上直起身，但被斯麦尔制止住，柯特也上前一步，笑着说：“你就好好休息，我这次来看你，一是想知道你身体是否出了问题，二来是想和你聊一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和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等你愿意和我花点时间以后再解释，不知道你肯不肯让我占用你一小部分时间呢？”柯特眯着眼笑，他的笑容永远是他最明显的标志物，因为太过耀眼。

听说从没有人见到过他露出愤怒或悲伤的负面情绪。

“这，我......”西兰看向斯麦尔。

“不用管我，你自己做决定。”斯麦尔耸耸肩，说道。

“那好吧，柯特先生，你想和我谈什么？”

“在这之前，由于接下来的谈话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我想请斯麦尔你回避一下，希望你能原谅我这冒昧的请求。”柯特转头看向斯麦尔，他的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目光。

“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那我先出去，西兰，你有事情记得喊我。”斯麦尔说罢走出门外，替二人关上了门。

等斯麦尔关上门，柯特上前几步坐在先前斯麦尔坐着的椅子上，他不说话，只是双手放在两只腿上，脸上的笑容如初春积雪般悄然消逝，静静地望着西兰一言不发。

许久后，西兰见柯特毫无动静，他忍不住出声说道：“柯特先生？”

“我在。”

“请问您要和我谈些什么？”

“谈？哦，不是谈话，你不要紧张。”柯特如同回过神一般，他的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这副模样让西兰产生“现在的他和刚才的他是两个人”的错觉。

“我只是对你比较好奇，想和你聊聊。”

“好奇？”

“是的，对你比较感兴趣。”柯特点点头，“我的身世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来自奥法城外的无名村，是当年灭村事件的幸存者。”

“这些我有了解过，我知道柯特先生非常的自立。”

“是吗，是斯麦尔告诉你的吧？”柯特眯眼笑道，得到西兰的肯定后他继续说：“我也去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你的爷爷被人杀害，对此我深表遗憾。”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关系。我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以后我会抓住他，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西兰说道，虽然他的内心并没有像表面上说的这么轻松。

“是吗，这样啊。”柯特低下头，自语道。

“怎么了柯特先生？”

“不是，这个，我，我只是想......”柯特冲西兰笑笑，他的笑容里有着一丝羞涩的含义，这让西兰更加疑惑。

“我只是想，你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