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西兰边说话边推开门，门内的器具在夕阳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式样老旧的窗户，每一块地方都被灰尘覆盖。

西兰从柜子里取出脸盆，拿出毛巾准备外出打水。斯麦尔站在门口静静望着他，双手时而交叉，时而放下。

“你想说什么？”西兰走到门口，朝斯麦尔问道。他眨眨眼的动作让阴郁的脸浮现出一丝生气。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斯麦尔转过头，假装看向远方。

“你每次想说话的时候两只手都会四处乱动，这个预告太明显了。”西兰耸耸肩，尽量让气氛活跃一点，说：“问吧，人死不能复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遮遮掩掩的。”

“也好，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不要勉强。”斯麦尔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和爷爷一起生活，你的父母呢？”

西兰走进屋，开始擦拭家具，同时说道：“我从小就住在这，爷爷说我是他在家门口捡的，小的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我还会哭着找爷爷要妈妈，爷爷怎么哄都不行，最后爷爷也生气了，把我关在门外，说家里没我要的妈妈，让我出去找去。”

讲到这，西兰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陷入了回忆中，继续说：“后来长大了，感觉有没有父母都无所谓，我从小是爷爷带大的，我只要孝顺爷爷一个人就足够。至于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长什么样，我根本不想关心。最好以后也别来找我，省得说我绝情。”

“是吗......”斯麦尔沉默片刻，四年前从魔兽森林带西兰回到奥法城，他的住所也被仔细搜查过，房内的景象与西兰的描述没有什么不同，但唯独凯尔的尸首找寻不到。

“这几年搜寻队一直在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你爷爷的尸体，也许，你爷爷已经被好好安葬了。”斯麦尔还有些话没说，凯尔已经失踪四年，即使现在找得到尸体，也不知道要腐烂成什么样。

“也许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安心了，爷爷对下葬的地方没有讲究，经常跟我说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人如果能安心在土里烂掉，那他的运气就不算差。”

“老人家说话挺有道理。”

“整天除了给别人烧菜以外就是坐着唠嗑，唠几句有用的话也正常。”西兰放下毛巾，整个房子内的大小器具他都简单擦过一遍，即使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重归尘土，他还是选择清扫一次，看着整洁的房间，能让他产生安心的错觉。

西兰拍掉手上的灰尘，走出房子带上房门，对斯麦尔说道：“走吧，又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再不回去卡奇校长就该着急了。”

“那个老头子，怕他做什么，估计现在还在办公室看不良书刊。”斯麦尔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跟着西兰一起离开了木屋。

夜晚的街道灯光璀璨，西兰与斯麦尔二人涌入拥挤的人群中。

“西兰，你有光明的前程。”斯麦尔走了好一段路，缓缓说道，“只要你能够安心的完成学业，稍微把心思放到人际交往上。”

“我觉得我的学业能顺利完成，至于与他人交往，我印象中没有和别人交恶。”

“你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斯麦尔在一家关门的店前停下脚步，他双手抓住西兰的胳膊，不再掩饰目光里的担忧。

“我觉得我还好，没有必要那么担心，我相信自己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相比较你说的，我想我们还是尽早回学院的好。”

“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西兰，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吗？”斯麦尔的神情愈发凝重，与西兰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

“我目前很好。”

“你在撒谎。你进学院四年，从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没有结交过任何一个在周末可以继续碰面的朋友，上完课就回房间，从不和别人多说一句话。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夜不归宿都好，至少和别人闲聊，有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我这个年纪，你认为应该有什么样子呢？”

“应该年轻气盛，冲动，活泼，除去枯燥的训练之外还有自己的生活乐趣，你明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现在的状态。”斯麦尔皱眉盯着西兰的脸，试图在西兰的眼中找到十岁出头的孩子应有的稚气。

“可你当年也不是这样的人，斯麦尔。”

“我不一样，从小受到的训练和管教，让我提早接受成人的思想和行动方式，但你不一样西兰。你有杰出的天赋，没有家族的束缚，你恨杀死你爷爷的凶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凶手的行踪，可你不能一直沉浸在复仇的情感里，你在杀死你自己。”斯麦尔真切的口吻表示此时对西兰说的话，确实是他情真意切的表达。他紧紧抓住西兰的肩膀，最大可能地给予西兰兄长般的温柔。

“你不会理解我的。”西兰笑道，他的话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那个人杀死了我的爷爷，我没能阻止他，我以为有人会来帮我们，可也没有。找到那个杀人犯，就是我现在最大的目标。”

“今后关于杀害你爷爷的那个人，有什么计划？如果你找到了他，你能做什么，杀了他？”斯麦尔松开手，叹口气问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西兰转头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正是他畏惧青狼，却还是会勉强自己去切割狼肉的原因，他下手的每一刀，都是为了日后杀死当年面具人所做的练习。

每一剑！每一刀！每一次训练！他都咬牙坚持下去，因为他想要亲手杀死那个男人，他每个夜里都会想起四年前寂静的夜晚，幻想日后举剑斩下对方头颅的场景，鲜血淋漓但大仇得报的快感与苦涩时常填充他的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