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主教两条眉毛的距离迅速靠近,他离开座位,说话的声音比之前要更加响亮:“教廷全员注意警戒!”
审判厅除了卡奇西兰四人外,所有前来旁听的光明教廷职员听到白衣主教的告诫后立刻起身,随时准备听从号令,做出行动。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西兰诧异地伸长脖子,转头看着背后,几百人整齐划一的行动看上去相当壮观。
“安静!你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座位!”斯麦尔急忙伸手拉西兰的衣服,让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塔尼格好像有什么问题,白衣主教正在组织行动,你不要乱说话,要是打扰他们,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问题?什么问题?”西兰坐回座位,疑惑地问道。在他这个位置还无法看到塔尼格身上散发出的黑气。
“我也不清楚,不过主教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看主教的表情,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耐心点,不要大喊大叫。”
“我哪里有大喊大叫那么无理取闹。”西兰回敬斯麦尔一句,随后问:“既然如此,柯特先生是不是应该先下来?”
“柯特你不用担心,一切听主教的。”斯麦尔示意西兰闭嘴,西兰转过头,卡奇脸上的皱纹在四周皮肤的挤压下格外突出,卡奇不说话,沉默的样子会让人忘记他说话的时候是个和蔼的老头。
白衣主教离开席位,踱步走到塔尼格面前停下脚步。
塔尼格睁大眼睛,他的眼球上下无规律地跳动,嘴唇仍然在不停开合,重复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不,死,我,不,死,不......”
“四年前居克家族的托斯?居克,十二岁,夜晚八点在格尔街被人杀害,一同遇害的还有四个人,两个八级战士,两个七级魔法师,经过调查发现,凶手是同一个人。”白衣主教低下头,他的脸被高帽的阴影遮住一半,“塔尼格,如果你能解释清楚,如何通过自己六级魔法师实力,杀死五个人,我会考虑修改对你的死刑判决。”
“希望你能借助仅存的理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不不,我不,我不,我不......”塔尼格喃喃自语,他皮肤表面飘出的黑气已经笼罩住他的半个身体,黑气已经浓郁到远处西兰等人都能察觉的地步。
“一团黑乎乎的。”西兰捂住鼻口,皱着眉说:“他会不会是受到诅咒?中毒了也说不定。”
“不要瞎说。”斯麦尔回头看一眼身后,数百名光明教廷职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身体靠近西兰,低声说:“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保持安静,你看柯特就做得很好。”
西兰抬起头,柯特站在审讯席静静观望,倒是一句话未说。
“西兰,接下来不要说话,乖乖坐好。”卡奇松开双手,沉声说道,这是他在柯特站上审判席后说的第一句话,严肃的模样与以往全然不同。
“好的,卡奇先生。”西兰乖乖点头,打算这回再也不开口。
白衣主教伸出手,右手平摊,手心朝向塔尼格的脸部,他的手心释放出淡淡的光亮球团,球团连续从白衣主教的手里出现并且相互连接,形成数条长长的球链,球链缓缓缠绕住塔尼格的身体,塔尼格没有任何反应。
白衣主教闭眼吟诵:“至高无上的光明神,您虔诚的仆人在此献上他拥有的所有荣耀,请求您空出一分一秒,暂时放下手中的浩瀚星辰,停下繁忙的步履。在遥远的穹顶之上,请您拂袖坐上最华丽高贵的王座,感受穿过你指间的每一缕风,看看停留在你脚边的无知尘埃,还有飘浮的云,还有蔚蓝的海,还有一片陆地,您看到的每一眼,都存在着您忠实仆人的虔心祷告与诉说。”
光明魔法——光之祈福。
一天的时间是固定的,二十四小时为一天,时间流逝的速度长短取决于当事人。
西兰从没想过时间会变得如此漫长。
西兰在沉浸在白衣主教的声音中,逐渐失去意识,白衣主教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都被拉长,进入他小小的耳朵,在身体内四处飘荡,扩散到血液最深处的细胞。
西兰思绪放空,眼前的景物正在失去色调,光线在变暗,台上的人一动不动,周围静悄悄的,他听见心头向下滴血,血珠砸向湖泊,湖泊荡起涟漪,水面的波纹从中心向四处散开,撞到湖边西兰泡着水的半双鞋,折成更细碎的波浪。
世界归于黑暗,忠于静谧。
他一步一步走进湖中,等湖水没过腰,脚底向上传来一股严寒,是潮湿的寒冷,深入骨髓,他冷的发抖,水面上的倒影也跟着摇晃。
清澈的湖水下,是深不可见的漆黑,他昂起头,发着光的是一颗正在滴血的心。
是他的心。
湖底深处传出陌生的呢喃,指引着西兰前进,他又要继续往前走了。
湖水没过他的胸口,牙床止不住地打颤,但身体仍然在缓慢地朝湖水深处移动,最后只剩下脖颈以上的部分露在湖面上,他的下巴一点点地沉入水中。
突然——
一只手伸出抓住西兰的衣领,将西兰向后拉扯。
“西兰,快醒醒!”
西兰猛地睁开眼,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意识重新回到审判厅中,转过头,看到斯麦尔正担忧地望着他。
“老天,你发生了什么?刚才仰着头一句话不说,怎么叫你都没用。”
“是吗?我可能走神了,最近训练力度加大,我只是有点困。”西兰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一捏自己的眉骨,此时他发现身体陷入异常的疲惫。
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
“只是困?看你刚才的样子,我大概往你嘴里塞一只筷子你都不会有反应发生。”碍于场合,斯麦尔无法大声说话,他只好凑近到西兰身边,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等会你先回去,之后的时候我来负责。”
“没关系,我只是刚才犯困,有些走神,现在已经没事了。”西兰深吸口气,靠在座椅上睁大眼睛克服疲倦,转头说道。
“现在白衣主教大人在做什么?”西兰转移话题,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你安静看着,那个叫塔尼格的肯定有古怪,说不准今晚有大事发生。”斯麦尔不再追问,他双手交叉抱胸,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