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西斯看了几眼，连连摇头，转头对斯麦尔说道：“那个孩子还只是五级战士吧？虽然光明剑士的实力要比普通战士高一些，但碰到等级更高的战士，力量上的差距很难弥补，能在选拔赛里坚持到今天，很不错了。”

斯麦尔眼睛盯着西兰，西兰狼狈地躲避木剑的攻击，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他的右手食指缓缓敲打比试台透明的屏障，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您说的没错，萨西斯老师。想要让五级战士打败七级战士，需要精湛的技巧与额外的运气。”

“七级战士？巴扎斯可不是七级战士。你作为选拔赛选手信息的管理人员，难道没有了解过巴扎斯的信息？”

“不是七级战士？”斯麦尔神色一震，终于转身，望着萨西斯问道：“我记得在学生信息档案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巴扎斯是七级战士，录入身份牌的信息难道还能作假？”

“那是在他刚转学的时候的事了，半个月前巴扎斯在学院接受测试，测试结果证明他已经成为八级战士。十八岁的八级战士，修炼天赋放在我们洛兰学院的学生当中，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

“八级战士，八级战士……”斯麦尔不再听萨西斯对巴扎斯的夸赞，他的心情瞬间落入谷底。

西兰依靠自己六级光火双系魔法师的身份，再加上五级战士的实力，只要对手不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越级打败普通的七级战士不算难事。在斯麦尔的安排下，参与第八区选拔的选手实力普遍低弱，缺乏魔兽森林的历练经验，西兰面对这些对手取得比赛胜利不算奇怪。

但这不代表越级挑战是简单的事情。

八级战士和五级战士相差三个级别，除非是对方是脑子糊涂，只知道闭关修炼不懂格斗技巧的蠢蛋，否则以八级战士的实力打败五级战士全然不在话下。巴扎斯必然接受过学院正规的训练，西兰和他战斗到现在还没有败下阵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巴扎斯没有展示真实的实力。

西兰尽力防御巴扎斯的进攻，他抵挡不了巴扎斯所有的攻击，巴扎斯的木剑划过他的手臂，胸口，大腿，在他身体各处留下红色的划痕。西兰双手酸痛不已，扔掉木剑双手投降的念头悄然滋生，但身体仍在苦苦坚持，直到耳边传来斯麦尔的叫喊：

“西兰小心，他是八级战士！”

八级战士！西兰心头一惊，注意力稍有分散，被巴扎斯抓住防守的漏洞，他的左手大臂被木剑击中。随着惨叫一声，西兰的身体被巴扎斯击飞，落在不远处的台面上。

“我知道你的套路，先假装进攻，试探对手实力，再利用自己魔法师的优势缠斗，击败对手。”巴扎斯一击得手后没有再行动，他低头朝西兰倒地的位置吐了口唾沫，“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几天输在你手上的人，是参赛选手的平均水平吧？如果没有巴结斯麦尔，和他的家族打好关系，一条没见过世面的臭虫能走到哪里？”

西兰以他尽可能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握剑，他尝试着往剑柄上搭左手，可红肿的左手每只手指上都有着被木剑敲打过的痕迹，肿胀的手指像是过冬的萝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弯曲的动作。

“西兰，不要逞强！我们当初说好的，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不过是一场比赛，以大局为重！”斯麦尔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在屏障外大声叫喊，只希望西兰能尽早收手。

“哈哈哈，你听到了没有？”巴扎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他手指着西兰说道：“你攀上的大树正在为你提供建议呢。”

西兰运行身体里的魔力，开始准备魔法。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巴扎斯对他抱有深度的敌意，这一切都是他和斯麦尔在一起造成的。

别人穷极一生也追不到的东西，在他这里触手可得。长年刻苦修炼，不如他天赋异禀，一步登天。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个叫西兰的人平凡无奇，一进入学院却拥有他们眼红已久的资源，月拿上万灵币，佳人倾心，修炼又有专业的人负责指导。

他们不会责备李氏家族这颗苍天大树，但看不上躲在树叶里歇息的西兰。

如果自己是一滩烂泥，那让别人从树上坠落，摔倒在地一同腐烂就是他们最迫切的愿望。

西兰看向比试台外，观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与巴扎斯一样的想法，人心复杂，他又能看清多少？

西兰抬起左手，他的手心开始凝聚出一枚小小的火球。

“你只会使用火球术吗？”巴扎斯重新往前移动，他望着西兰说话，逐步向西兰靠近。

火球从西兰手中释放，手掌大的火球向前飞射。巴扎斯随手将火球拍灭，他低头看一眼左手背，笑道：“火球的威力怎么会这么弱，你不会是魔力不足了吧？”

被巴扎斯猜中事实的西兰后退一步，他表面神情毫无变化，心底里早已恐惧不安，他竭力控制住想要投降的念头，绞尽脑汁思索打败对手的策略。

投降会被嘲笑，不投会继续受伤。

西兰没有办法，巴扎斯巨大的身形给他带来的不仅是压迫，更是无力感。

“西兰，不要逞强，别做傻事！”

斯麦尔的声音又传到他的耳中，西兰再次后退一步。

“真是没用。”巴扎斯说完这句话，他身体消失在原地。

七级战士技能，裂闪！

西兰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右手将木剑紧紧握住，环顾四周寻找巴扎斯的踪迹。

“我在你身后。”

西兰立刻转身，他释放火球术，火球灼热的高温让空气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但没有攻击到任何目标。

声音的确是从西兰背后传来，可显然巴扎斯再次使用了裂闪，通过高速移动令西兰的攻击落空。

西兰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对方耍的团团转的猴子，明明没有任何获胜办法，只能一次次地做出无谓的反抗。

投降真的很丢人吗？西兰跟随巴扎斯的声音不停地旋转，头晕目眩的同时脑子里蹦出这样的念头。

就算他投降，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他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作为五级战士，打不过八级战士是预料之中，谁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惊讶？人们只会记得有一个十二岁的学生挑战八级战士，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大家都会夸他勇气可嘉，奚落年轻挑战者的八级战士巴扎斯说不定还会遭受指责。

而且，这也是斯麦尔希望看到的。

想到这里，西兰身体的动作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迟缓。

“你的动作比刚才还要慢。”巴扎斯的声音再次从西兰身后传来。

西兰立即转头，没等他看清人影，头盖骨先迎来一记重击。西兰头顶发热匆忙后退，可巴扎斯出手更快，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

西兰右手松开手上的木剑，木剑转了几圈倒在一旁，他身体摇摇晃晃，脚步止不住地后退，他右手抓住头发按在头顶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里带着头发往外冒，他对着前方的空气伸出左手，似乎要抓住能够借力的物体，但什么也没有抓住。他重重地向后倒在地上，鼻子里的血不断地流出来，血液沿着上颌骨向下流动，和头发上的汗水混成一块。

西兰张嘴呼气，鼻孔里的血液喷出连续的小小气泡，鼻腔内的酸麻刺激比痛感更加强烈，触电般的冰冷以鼻翼为起点传到身体各处。身体发生间歇性的抽搐，西兰把右手搭在眼睛上，眼珠淹没于手心的鲜血中，他能看到的景象从蓝天变作一片血红，最后成为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