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怕是问错人了。”慕容傲雪冷笑一声,抿了一口酒水,“洛公子既不在此,本馆主也不是他的父母,如何定下亲事?”
“朕我知道。”叶薰觉得称朕的话,她和慕容傲雪的关系就生疏了更多,于是立即改口道,“所以我只是想来问一下,洛公子此时身在何方?”
叶薰虽是女帝,但和所有父母一样都有一些私心,都想自己的子女有一个合适的眷侣,而洛鸣就是她的最佳选择。
当然,这也是看脸的。
“不知道。”慕容傲雪目无表情的回了三个字,然后眼珠一转戏谑道,“况且洛兄要的聘礼,你们也给不起。”
那日洛鸣回来的时候也把叶云霄表白的事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就包括要曹家兄弟的人头为聘礼的事。
叶薰脸上尴尬一笑,那聘礼她的确给不起,这要是给了,那她就要背上违逆先皇遗愿的罪名了。
残月当空,寒风瑟瑟,二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沉默不语。
“对了。”忽然,叶薰从百纳戒中取出一物摆在台上,“能不能帮我修一下。”
慕容傲雪定睛一看,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更是被狠狠握住一般,痛得他无法呼吸。
那物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叶薰拼死从钰南偷出来的冷夜琴,而上面的七根琴弦却断了一根。
望着这把琴,慕容傲雪觉得他和叶薰的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
同样他也记得当时在那山洞里抱着冷夜琴等待叶薰的日子,可最后他等来的,却是痛苦
“你同莫笑闻那厮不是很熟么?”慕容傲雪起身背向叶薰,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把让他心痛的冷夜琴,“怎么不让他修?”
“他说了,他修不好。”叶薰摸着琴弦悲凉一笑,美得令人怜惜,“所以我想来问问你,这把琴还能修好么?”
其实冷夜琴不过是断了根弦而已,只要续上或者换一根便能修好,而她想问的,自然不只是这个。
“弦可续,音不再。”慕容傲雪冷声道,“就算把琴弦续上,琴音也比不上没坏之前的。”
听到慕容傲雪的回答,叶薰的眸子里浮现了几分难受:“可”
“把琴带走吧,我修不好。”叶薰正想说些什么,但慕容傲雪却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无比决绝。
慕容傲雪说完后,叶薰久久没有回话,待他回头看去却已不见她的身影,只有石台上那把断了一根琴弦的冷夜琴
“如何?”在晴雪馆门外,莫笑闻倚靠在马车边上一脸期待的对着从墙上飞下来的叶薰道,“能修好吗?”
只不过叶薰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弦可续,音不再”
作为慕容傲雪的知己,莫笑闻怎会不知道这六个字的意思,期待的眼神随即暗淡下来。
“要不”莫笑闻犹豫道,“还是和他解释清楚吧,看着你们俩我都觉得难过。”
叶薰瞪了他一眼,吓得莫笑闻往后缩了缩:“干干嘛?我也是为你好啊。”
“我不许你再提此事。”叶薰一改刚才的失落,甚至还用上了帝王的威严说道,“你若是说了出去,朕要你人头落地!”
“那要是别人说出去呢?”
“一样要你人头落地!”
莫笑闻:
“陛下果然英明。”莫笑闻尬笑道,“草民佩服。”
“噗呲”正所谓三秒定律,叶薰的威严还没保持一会就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并轻声道,“此事唯有你和我知道,若不是你说出去,还会有谁说出去呢?”
“是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他也知。”
提到这个他时,叶薰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
“我已负了傲雪。”叶薰无奈道,“不能再对不起他。”
“唉”莫笑闻长叹一声,拉着鬓角的一缕青丝道,“情啊,真难懂喝酒不?我那有上等的琥珀佳酿。”
而与此同时,在钰南皇宫的望月楼上,一个身形丰满,韵味十足的美妇正站在楼顶上,仰头看着那当空的残月,双眼似乎若有所思。
美妇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但肤白貌美,唯有眼角的几道皱纹和发白的鬓角证明岁月的确有点实力,一身黑纱包裹着丰韵有致的酮体,就好似熟透的蜜桃般令人垂涎。
“陛下。”这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从她身后走来,“夜色微凉,还请保重龙体。”
美妇回眸一笑:“那寡人就名垂千古,成为第一个怕冷的灵帝了。”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钰南当今女帝,沈兰。
而这名老妪便是当今国师,上官冷彦。
“陛下是在担忧太子的事?”
老妪的话让沈兰的笑容凝固了。
“唉,是啊。”沈兰望着夜空叹息道,“国师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卿儿提了什么赏赐么?”
“微臣不知。”
“她说”沈兰拧着黛眉道,“寡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太子当真这么说?”上官冷彦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沈兰点了点头,她的确知道沈墨卿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就是这个皇位。
其实在她几个女儿里,只有沈墨卿的实力和本事是最好的,所以沈兰才册封她为太子,这个皇位迟早是她的。
但是之后沈兰发现,沈墨卿的野心似乎越来越大,而且她也越来越看不透她这个女儿。
上次当她知道沈墨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四女儿时,沈兰当即痛斥了沈墨卿一番,但后者却冷漠和她说:
她这种废物,不死也没用,死了还有点用处,我的做法没错。
当沈墨卿亲口说出这番话时,沈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觉沈墨卿杀死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现在沈兰已经后悔册封沈墨卿为太子了,她不敢想象日后沈墨卿登基称帝后,钰南会是何种景象,可太子又不能说废就废,这让沈兰一直很苦恼。
“太子的确有些极端,而且野心也比其余几位皇女要大。”上官冷言苦笑道,“但太子殿下生来便具帝王之相,登基称帝乃是天命所归,陛下又岂能逆天改命?”
说罢,还未等沈兰开口,上官冷言又再次开口道:“就像微臣已算准自己的死期一样,又岂能更改?陛下还是顺应天命吧。”
上官冷言的话让这位美妇大惊失色,赶紧转身着急道:“国师”
“陛下。”上官冷言又道,“虽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微臣还是要说,以太子的野心,即便陛下废了她的太子之位,另择储君,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不一样还是会夺权上位?所以陛下还是先放宽心吧。”
国师的话,让沈兰陷入了沉思。
“但至少”片刻后,她目光坚定道,“如今钰南的国主,还是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