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许久,终于在‘大师’身上找到一个看似有戏的东西,陆奇大喜。
总算是寻到宝了。
会是储物戒吗?里面是绝世秘籍?还是一两吨魔晶石?要不来个器灵老爷爷也可以啊!
本来穿越到这个貌似《地下城》的世界来,一没有金手指、二没有老爷爷、三没有系统,什么都没有。。。就已经很失望了,偏偏还被丢到战场上,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还被逼得生平第一次杀人!
怎一个惨字了得?!
要是再不来些安慰奖,抚慰抚慰他的心灵,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
俯下身一看:是个金色的戒指,外弧有个圆形的小平面,上边刻着一个图案,像是一个平台供着一本书?
“大师啊!对您地救命之恩,余深表感激。”陆奇半蹲在‘大师’遗体前,一本正经的念道。
“为示回报,余必妥善保管大师遗物,并永为怀念。”
“愿您以原力同在。”
说完,陆奇一把扒下戒指,在袖子上擦了擦、呼呼地吹了几下,然后直接塞入自己怀里。
此非善地,还是先入袋为安,稍后再做打算。
才刚做完这一切,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哎哟我去!”
陆奇惊得跳了起来,他差点忘了,自己还在战场上!也不知自己刚才昏过去了多久,白袍军走了没有。
一转身,便看到他最最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一个白袍军。
不是普通的白袍步卒,而是全身披挂凯甲,金光闪闪、气势逼人,胸甲上还点缀着斑斑血迹的。。。黄金骑士!
不久前才发生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轰隆的马蹄翻涌、如林的长枪前刺、所向披靡的冲锋,碾出了一条哀鸿遍野的血路。。。
陆奇猛地一转身,使出了吃奶之力,亡命而逃。
虽然刚才目睹了弓箭营成建制的投降,但谁知道这异世界的战俘待遇究竟如何?是不是以兵种来作区分?如果是的话,那。。。‘炮灰兵’应该算什么待遇?
是挖矿挖到死,还是给新兵练剑壮胆?
无论如何,陆奇都没兴趣去尝试一番。
“嘿,别跑啊!”特蕾莎右手扬起,向着慌张逃跑的年轻人高声叫道。但对方毫不停留,径直往远处奔去,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方才看到这个年轻人,正悲伤的附在同伴焦黑的尸体上哭泣,便想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自己好歹是个神术骑士,一些简单的医疗神术是举手之劳。
哪知道,对方一看到自己,便像看到恶鬼一般,直接落荒而逃。
“我有那么可怕么?”她有些愤愤不平的垂下右手。
有些时侯,特蕾莎对这些无知的七星盟贫民感到既气恼、又无奈,觉得他们既可悲、又可恨。但是同时她也明白,为何他们会有如此反应。
按照七星盟一贯的作风,最前线的步兵通常都是从社会最底层的‘无名者’征召上来。这些人通常生于穷街陋巷中、或于乡下农村、荒郊原野之间;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所处之地,对于外界的认知,也仅限于流言蜚语,或达官贵人们所愿意让他们知道的说辞。
特蕾莎早就听说了,七星盟中将光明信徒形容成疯子、偏执狂,而骑士团成员都是嗜血如命的杀人魔,最喜欢把异教徒和无信者钉在十字架上烧死。
而她特蕾莎本人,更是日食十女婴、夜饮男童血,手持人腿棒、腰缠人头骨的‘白袍女巫’。
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更别提这些没见识的无名者了。
但实际上,教会对于俘虏、投降者,是十分宽容的。对于愿意聆听圣言、接受洗礼,走上光耀之路的,自然是敞开怀抱接纳,从此视为自家人。若无此意愿,或对洗礼不感兴趣者,顶多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绝不至于要把人给烧死。
而且,自特蕾莎懂事起,就没见过天生对洗礼不感兴趣的人,除非是无知者、被蒙蔽者,如七星盟的这些‘无名’之人。但这些人,在聆听圣言之后,却往往是接受程度最高的。
原因很简单:一但接受洗礼、接纳了圣种,就有可能成为神术师、或者骑士!
就算天赋不够,也可以凭此获得更加健康的体魄,从此不会再轻易染上疾病。。。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那些可怜的无名者外,还有就是七星盟议会那些贵族老爷,以及依附他们的富人们。
这些人已习惯了作威作福,满足自己的欲望。让他们戒骄奢淫逸,从此清心寡欲、专注修行,那还不如直接绑十字架上烧了省事,他们是不可能走上光耀之路的。
要说最可恶的,还是那些该死的巫师。。。哦不对,他们现在称呼自己为‘魔法师’了。但是别以为换了个名称,就会有什么不同了!
正是因为这些家伙的存在,才让那些议会里的肥猫们始终心存侥幸,二十年来死心塌地的和教会作对,阻挡着传播圣言的神圣事业。他们以为靠着一个苟延残喘的‘魔法协会’便可以挡住历史的进程,那也太可笑了。
最讽刺的是,现在他们用来抹黑教会和她本人的那些话,最早是出现在教会的书籍中,用来描述那些巫师堕入黑暗之后,祸害无辜平民的情景。
靠着这样一群随时会丧失理智、化身恶魔的无信者来维持自己的权势,也唯有同是无信者的议会肥猫们才做的出来了。
特蕾莎跳上附近一块大石,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战场:只见骑士团的成员已然放下了武器,正与晨曦王国的步卒们一起,在战场各处收集战死者尸身、收拢投降者,并对伤势过重者施予最后的仁慈。
白色的光芒从神术师们手上洒出,不分敌我的淋浴在伤者身上,治疗、减缓着他们的伤势。他们原本的白袍早已被泥水和血污染成了黑褐色。
整个荒野上,目之所及,尽是尸横累累:绝大部分是七星盟的步卒,还有少数马匹和地行龙。被烧毁的投石车上还冒着黑烟,伤者的痛苦呻吟、马匹的嘶叫声不绝于耳。
一只独角地行龙似被周围的死亡刺激得发了疯,在泥地上不停跑动、挣扎,并用四五米长的大尾巴疯狂抽打,将几名试图制服它的晨曦士兵抽得四处飞舞。直到周围的神术师赶到,接连几个‘安抚情绪’神术放出,才让它稍停下来。
特蕾莎紧了紧握着剑鞘的手,深吸了口气。她如何不知战争的残酷,但她更明白这场战争的必要性。而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心中更加明确,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如果可能的话,以尽可能少流血的方式。
特蕾莎跳下大石,走向一处众多伤者被聚集之处。神术师们正在那里忙着抢救,她也会几个治疗术,可以帮上点忙。
“这是指引者赋予所有人的馈赠,也是对抗恶魔的唯一屏障,不应该被剥夺。”
特蕾莎心中默念道。
陆奇一辈子没跑过这么远的路。他已经连续跑了一个小时了,但他不敢停。
骑士是有马的。
人唯一比马强的地方,就是耐力。人可以跑得更久、跑得更远。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跑不了这么久,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虽然喘得不行、累得半死,但他觉得自己其实可以继续跑下去。
这具身体果然有所不同,不仅运气好,体力也棒。
又多跑了半个小时,他才停了下来。再跑下去,他怕自己会脱水而死。
在逃离战场时,他身上没水、没粮,什么都没有。也许白袍军根本懒得追像他这样的人,任由他们自己渴死、饿死。
往后望去,早已看不见战场了。此时太阳也早已落山,天地间一片黑暗,不见月亮;只有少数几点星光透过云层间的缝隙,洒下一丁点亮光。从大地上偶尔可见的点点白雪,这个世界的冬天显然刚刚过去。天地间还吹拂着一阵阵的冷风,让陆奇感觉到透骨的凉意。
陆奇突然感觉很累。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神经便一直紧绷着,现在肾上腺素消耗完毕之后,便再也撑不住了。他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燥的低洼处躺下,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朦胧中,陆奇发现自己也在跑路。
在一条金属质的长廊中,脚下是灰蓝色的地毯,两边不时有横向的走道延申出去。走道上还有朦胧的人影,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快跑,快跑啊!
他想大声喊叫,但却无法发出声来。
廊道上橘红色的光芒在闪烁着,一个电子音不停的在重复着什么。
陆奇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跑,但他心中有个念头:绝对不能停下。
他眼前没有别人,只有一条彷佛没有尽头的长廊。身后不时传来朦胧的喊叫声、哭泣声、枪炮声。。。他不敢回头望。
他不记得自己是要去哪里,只是知道,到了前方目的地,就可以。。。怎样?
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必须跑下去。
朦胧中,陆奇顺着没有尽头的长廊,一刻也不停歇的跑着,跑着。。。
直到黑暗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