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阴阳道长十数里，一边是延伸入无边黑暗的苍茫雪原，一边是灯火通明的古老建筑，人流如织。

一名穿着粉衣的美娇娥，正面带笑容，缓缓行走在阴阳道的人群中，粉鞋沾雪。

“婵儿，你那里还剩下多少阳髓？”

玉净瓶被金蝉儿的高耸包裹，李善一表示巴适得很。当然，和叶小竹不同，金蝉儿是真正意义上的阴魂，李善一确实没什么福利看。

这该死的玉净瓶！

金蝉儿嘟起嘴，食指点在娇俏的下巴上，憨态可掬。虽然她现在施展画皮法，相貌并不如她原本的模样娇艳，但俏皮的模样依旧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打量。

正所谓相由心生，即便脱去这层伪装，金蝉儿也比曾经的毒蝎子金艳少了份妩媚，多了份俏丽。

“公子猜猜看？”金蝉儿传音道。“公子”这个称呼是李善一要求的，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总得学会享受不是。

李善一挠了挠头，传音道：“当时给你留了一万阳髓，拍卖会也不过才两个时辰而已，我猜...五千阳髓？”李善一不像莫白他们财大气粗，他之前就安排金蝉儿去采购一些日常修炼会用到的灵丹、法宝等，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到了。

“唔...再往上猜一猜？”金蝉儿俏皮地说道。

“八千！八千！不对就不猜了！”李善一摇头道。

金蝉儿掩嘴轻笑，心中传音：“婵儿呀，现在有五万三千的阳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还有一份期待。

就像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有必要说明的是，金蝉儿的记忆被清除，但她的智慧仍旧存在。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未经世事但脑袋很灵活的小姑娘。她今后对物、对人、对事的态度，也许会模仿李善一，也许会模仿万罪和尚，也许会自己慢慢养成自己的三观。

李善一要做的，就是防止她再变成那个毒蝎子金艳。

“五万三？怎么这么多？”李善一惊道，就算没采购任何东西，也不该变多，而且这么多！

“嘻嘻，这还要从公子走后开始说起！”

“公子走后，婵儿就准备去买东西，在路上呀，碰到了一位背琴的老婆婆！她见到婵儿，就很没有礼貌地抓着婵儿，要婵儿教她画皮术！”

“画皮术是公子教给婵儿的，婵儿自然不能轻易给她。但婵儿挣不开，只能由她拉着。她说婵儿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事，一定要讲给婵儿听。”

“她说，她年轻时，她所在的地方有名女子。那女子家世好，相貌美，广博识，擅琴艺！被无数天骄才俊奉为仙女，人称‘琴仙子’。”

“她说的这个琴仙子，就是她吧？”李善一插嘴道。

“婵儿也这般问过，她确实承认了。”金蝉儿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这可真是够厚脸皮的！”李善一煞有介事地说道。

“公子！婵儿不讲了！”金蝉儿步子停了下来，还跺了跺脚，让附近的人莫名其妙的。

“咳咳，我开玩笑的，你接着说...”李善一挠了挠头，讪讪道。

金蝉儿继续向前走，说道：“琴仙子当时是那么受人欢迎，无论走到哪都有天骄来献殷勤，但她又是那么心高气傲，从未有任何男子走入她的心中。”

“那一晚，和今天一样，刚刚下完雪，琴仙子独自走在湖边大路上。雪很软，大路很亮。远远地，琴仙子看到了一道迎面而来的挺拔身影。”

“那人有着雪白的龙驹、银亮的战甲、血红的披风、金色的长枪，还有坚毅的面庞。”

“二人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心中住进了人。琴仙子奏琴，男子舞枪，雪花便是他们的观众。”

“不久二人就完了婚。二人家世皆不凡，郎才女貌，而且互相恩爱，在这种大家族中，这样的婚姻确实称得上一段佳话。”

“男子的家族世代掌兵，他在不久也当了一名将领，带兵镇守边疆。”

“当将军上阵杀敌时，琴仙子便在阵营后方抚琴鼓舞士气；当将军凯旋而归，迎接他的定是琴仙子的怀抱；若将军带伤上阵，琴仙子也会换上戎装，护在他左右。”

“二人联手实在太强大，敌人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他们想到了各种不齿的手段，终于有一次让琴仙子中了剧毒。将军散尽财产，甚至下跪祈求，才求得一位强大的丹师自损修为，将琴仙子救了回来，但是却没有救回她的容颜！”

“自那以后，男人再也不让琴仙子上战场。琴仙子也觉得自己二人的感情在慢慢变淡，因为男人常常数年不离军营。”

“连男人带的兵，都会和琴仙子打小报告，说男人好像在外面有人了，经常和一名漂亮女子有往来。”

“二人这般恩爱，单单因为容貌变了心？”李善一道：“若是真的如此，真的是个渣男。”

金蝉儿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道：“结果，还未等琴仙子质问男人，边疆就发生了大战，男子立下了大功，却战死在了沙场。”

“据说，他死的地方血流成河，尸体都堆成了小山那么高！”

“直到最近，有一位强大的天师找到了婆婆，说死人又活了，已经来到了浮屠城。”

“这么说，那琴婆婆就是来找他家那死了又复活的老头的？”

金蝉儿道：“嗯，那位婆婆说，她要他的一个解释，当年那场战斗那么残酷，为什么不带上她！”

琴婆婆的这个问题，并非李善一所想的。

他沉默一会，道：“这确实是一个奇女子！不过，他家男人都死过一次了，性格应当发生了转变才是，难道她就不怕对方不认人？”

“所以呀，婆婆便要找婵儿要画皮术，她想将容貌画成琴仙子的模样，希望能唤醒他的记忆。”

“婆婆说，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死在那男人的怀中，现在她有了机会，自然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给他看。”

“这...实在寻死么！所以呢...你就把画皮术给了她？”

“嗯...公子不会怪婵儿吧？”金蝉儿楚楚可怜地问道。李善一一听就知道她在装可怜！她根本就知道自己绝不会怪她！

这番模样和曾经的金艳有些相似，但她既然没把自己的机灵用来做坏事，李善一也不揭穿。

“不反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术法，你自己随意安排就是。”要说画皮术的来源，还是金蝉儿，只是她不知道，李善一也不会说。

“说不定她也只是在讲故事而已，你也别太在意这故事。”看到金蝉儿讲完，表情有些落寞，李善一安慰道：“而且呀，你以后可要长几个心眼，不然别人把你卖了！”

“嘻嘻，婵儿聪明得很哩！婵儿有直觉，那位婆婆的话是真的！”

李善一也不想多纠缠这个故事：“然后呢，你还没说为什么阳髓多了呢？”

金蝉儿俏皮地吐吐舌头，道：“嘻嘻，这和婆婆有关系啊！”

“那位婆婆学了画皮术后，说自己这次出门任何人都不知道，除了当年的衣衫，什么都没带。不过她发现了个赚钱的法门！她告诉婵儿，城西有一家丹坊，里面的二品驻颜丹仅仅要五百阳髓，而城东的一家丹坊正在收购驻颜丹，价格足足高达九百阳髓！”

“因为阴阳道里需求驻颜丹的极少，除了婆婆，还没人发现这个乌龙！”

“所以，婵儿便将公子给的一万阳髓，全都在城西换成了驻颜丹，又卖给了城东那家丹坊！而且婵儿来回转了好几趟，每次都是施展画皮法，直到城东那家不要了婵儿才停下！”

虽然是在别人的暗示下做到的，但金蝉儿的做法还是让李善一感到惊喜，他这才意识到，金蝉儿虽然被抹了记忆，但绝不是个傀儡，而是真正能帮他做事的。

不过，说实在的，为了这么点阳髓，太不值了！还不如进角斗场转一圈！这些自然是不能说的，李善一有些心疼地问：“走这么远，累了吧？”

自家小丫鬟跑来跑去办这种累活，确实挺让他心疼的。

“嘻嘻，公子，婵儿的修为也不算低哦！”金蝉儿安慰道。她不过二转初期的修为，实力也就和莫白差不多，两个时辰跑几个来回，怎么可能不累。

“对了公子，婵儿给你留下了十颗品质最好的驻颜丹！虽然每颗只能保住容貌十年，但婵儿想，应当也是有用的！”

“我要那玩意干嘛？”李善一刚想这么说，突然想到，自己以后肯定会有媳妇儿，甚至可能不止一个...说不定真的需要呢？

要知道，现在的天武王朝，驻颜丹并不算常见的丹药，不需要还好，若是真的需要的时候，可能真的很难找！

“嗯...你先给我揣着吧！”

啧，身体的事都没谱，就已经妄想开后宫了！

呵，男人...

就该这样胸怀大志！

“婵儿，你还没买好东西吧？”

“对不起公子，婵儿只顾着赚些阳髓，还没来得及...”金蝉儿小声说道。

她彻底抓住了李善一的弱点，只要装出柔弱的样子，甚至撒撒娇，啥事都好办。

“没事，我们先去逛一逛买一买，等会你进玉净瓶，让黑和尚带我们去追莫白他们。”

李善一打算暂时就跟在万罪和尚身边，让万罪和尚找机会混进莫白队伍。

莫白实力终究太低，而且有阎方明和沈书影在，不好随意行动。

万罪和尚实力强大，没有束缚，若是碰到机缘，也方便出手。

最重要的，他也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必须在一个月中帮莫白唤醒崇阳镜，只靠莫白那点阳力是很难办到的。

而且万罪和尚实力强大，不论沈书影对莫白有什么企图，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有好处便有坏处，戒指里那老头若是修养好，要教授莫白阵道，李善一怕是不能偷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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