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才良给泱华篮球队的队员们安排了客房住宿，都是单间，各种配置一应俱全，这是风家数据收集室为了招待那些为篮球研究提供数据的人所必须要有的硬性条件。

高强度的训练着实让每个人都累得不轻，大家吃完饭回到宿舍就赶紧休息了，石原更是连灯都没有关，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篮球队的队员中只有一个人还没睡，那就是聂瑾瑜。

聂瑾瑜来到客房的露天阳台，趴在栏杆上欣赏龙城冬日里的夜色，时间还早，远处的街道上依稀可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近处万家灯火，同样是一番美景。

风家这种做研究的家族基本上把挣来的钱都投进了这个数据收集室，他们和商业联盟不一样，并不是一味追求利润，尤其是风才良这种对研究如痴如醉的数据学家，钱可以不挣，但实验室是他的命，条件必须完备。

聂瑾瑜白天的训练量和其他人的不能相提并论，他今天其实只是比往常多了一倍的训练时间而已，和卓天纵的跑图、石原两人的背打、古仁云的过招、明望两人的单挑，都不在一个训练级别上。

所以在别人都累趴下的时候，他还能有闲心欣赏月色。

都说月华如水，可在灯火通明的龙城，月华根本流不进来，随处可见的灯光早已把月华逼到了高空，龙城像是自己产生了一个防护罩，用人为的光把自然的光隔绝在外。

不知什么时候，风雅颂出现在了楼下，她招了招手，示意聂瑾瑜下楼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下楼来的聂瑾瑜笑着问道。

风雅颂挑了挑眉，“那当然，本姑娘掐指一算，今夜新月如钩，灿星拱卫，聂公子当被这月华流光所牵引，在阳台上吐纳精华。”

聂瑾瑜翻了个白眼，“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风雅颂调皮笑道：“小说是一种人生，人生也是一部小说，我们都是人生这部小说的书写者，不是吗？”

“有点道理，”聂瑾瑜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是作者，是主角，又都是配角。”

“是别人人生中的配角，倒也没错。”风雅颂接话道。

聂瑾瑜摇了摇头，“其实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会感受到自己是一个配角，毕竟很多光辉耀眼的人或者事不是我们自己，我们看着别人，羡慕着别人的时候，我们不就变成了自己心中的配角？”

“这话听起来好绕啊。”风雅颂晃了晃脑袋。

“多吃点猪头肉吧。”聂瑾瑜打趣说道。

“为什么？”风雅颂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坑。

看着掉进了自己坑了的风雅颂，聂瑾瑜脸上笑意更盛，“吃啥补啥嘛！”

风雅颂这才恍然大悟，狠狠地捏着聂瑾瑜肚子上的肉转了三圈，疼得聂瑾瑜呲牙咧嘴。

不靠近主路的街道在夜晚会很静，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侧杨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更显冬日里的萧瑟。没有了秋天里的落叶胜景，这龙城的小街道确实单调了许多。

“很荒凉。”风雅颂看着前方，声音有些低沉。

聂瑾瑜笑了笑，“冬天有一种刚毅的美，你不觉得吗？”

“刚毅？”风雅颂仔细体会着聂瑾瑜话里的意思。

聂瑾瑜指着两旁光秃秃的枝桠说道：“你看，树叶都掉光了，天气也很冷，整个世界都像是被冷藏了起来，这是不是会给人一种很硬的感觉？一种坚强，孤傲，肃杀的感觉。”

风雅颂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一想的话，冬天确实也没有那么荒凉了。”

风雅颂往前跑了两步，扭过头看着聂瑾瑜，一边倒着走，一边说道：“怎么在你眼里，哪个季节都很美啊。”

“那可不，”聂瑾瑜得瑟地说道：“心中有美留存，看什么东西都是美的。”

“哎哟，看把你美的，你美你美，行了吧。”

聂瑾瑜背着手，笑着温柔的说道：“其实啊，每一个季节都有它独自的魅力，如果不是只看表面的话，都可以发掘出很让人有感触的东西。”

聂瑾瑜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春天像什么，春天像一个婴儿，像一只没有长大的小奶狗，给人一种美好柔嫩的感觉；夏天呢，夏天比较热烈，像是吸饱水的海绵，到处青翠欲滴，满眼的生机勃勃，堆叠到让你看着烦躁；秋天呢，我觉得一点都不萧条，它是一个蜕变的阶段，是从不成熟到成熟的真正转变，像是四十不惑的年龄，有力量，有担当；冬天啊，就是我刚刚说的，更深层次点讲的话就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风雅颂听着聂瑾瑜说话，歪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是个理科生么，讲起道理来还挺有意境。”

“万物都有意境，春夏秋冬有，二进制和数列指针也有，篮球有，诗经也有。”

风雅颂皱了皱鼻子，白了聂瑾瑜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我很担心你的‘牢笼’。我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对你是否有好处。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的‘牢笼’非但没有破除，反而更加严重，你会怪我吗？”风雅颂问道。

聂瑾瑜快速走了几步，一把搂住风雅颂的肩膀说道：“已经成了‘牢笼’，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我是说假如啊，万一训练方法不对。”

“限制领域的最坏结果有两种，一种是‘牢笼’，而另一种，就是‘双重牢笼’。你是担心我会成为后者吧，破除‘牢笼’不成，反而再加一层枷锁。”

风雅颂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这些。

“没关系。”聂瑾瑜呼出一口热气，“不管几重牢笼，对我现在的实力都不会有影响，只不过是没办法开领域而已，本来我这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碍事的。”

风雅颂点了点头，“有些事我不能透漏太多。”

“你指的是‘场景再临’吧，没关系，按你们的想法来，能不能渡劫，看我的本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