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被人当街追杀,于苏尧而言,是恍然如梦又心有余悸;于接待他的警官而言,就是不可置信又惟恐有失。
你说你一个市值过千万的传媒公司老板被人寻仇,在活久见的警察看来或许没什么,但被人当街追杀,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或说你一个大老板,出门就没一两个保镖跟着?
不同于旧时代的蛮横,网络新时代的现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敢当街砍人的罪犯,是太猖狂还是太傻,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妨碍司法公正的人,必须尽快立案实施抓捕。
本来,报完案的苏尧是想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去看望醒来的母亲的,但警方碍于他的身份特殊,案件也可大可小,避免不可控的情况发生,他只能被迫暂留警察局。
警方名义上是保证苏尧的人身安全,但连对外打电话都要实时监控的行径,却让他既无奈又憋屈,殊不知,让他更无奈更憋屈的事情还在后头。
苏尧跟大多数的华国人一样,遇事向来报喜不报忧,但通过手机说出去的模棱两可的宽慰、嘱咐话语不免让人猜疑,然后不放心,寻根究竟的人便开始纷至沓来,再然后...完无意外...亲朋好友同事乱成一团。
虽然在警察局被人接连‘慰问’了十多小时,让苏尧很闹心,但让他更闹心,甚至惴惴不安的事情还在最后。
迫于苏尧关系网给予的无形压力,警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通过他所提供的线索,立案之初便进行了一次彻夜调查,结果犯人没抓到,案情还加重了。
苏尧从警方口中得知的后续情况是这样的——
想找苏尧麻烦的陈昊,三天前在道上十万悬赏他一条腿,然后接单的朱老大,连同光头壮汉和蒙面男子三人,皆都是出狱不久的惯犯,但因警方收集罪证需要时间,待出警实施抓捕已为时已晚,朱老大三人出狱后的临时住所早已人去楼空,就连主谋陈昊也一夜未归。
说白了就是见机不妙的四人,先警方一步畏罪潜逃,至于逃往哪里,仍需进一步的调查。
如此一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苏尧,第二天一早便可以离开警局自由行动,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听从石清、林嘉等亲朋好友的提议,连夜花费了两百多万,换了一辆安全系数颇高的奔驰GL级,以及聘请了两个退伍兵作为保镖。
虽说明箭易挡暗箭难防,但为了区区一个陈昊,自己被迫一下花出去两百多万,往后还要细水长流,苏尧粗略一算,自觉既不忿又肉疼。
在离开警察局之前,满腔郁闷的苏尧还遇到了一个形如枯槁的中年妇女,是陈昊的母亲。
其人怪可怜的,老公陈德良因以权谋私锒铛入狱,儿子因恶意报复一夜未归,至今还联系不上,要只是畏罪潜逃还好,就怕万一......那她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苏尧看来,她们一家三口之所以搞成这样,皆是咎由自取,怨不了他人。
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同为受害者的苏尧还是懂的,从而没有可怜对方,也没有拿对方泄愤,仅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离开警察局,苏尧坐上自己的新座驾,在前后两个衣衫革履,面容刚毅的保镖簇拥下,驱车向着花城医院而去。
也许是心情郁闷的原因,苏尧一路上都沉默寡言,除了跟两个新招的保镖照面时客套了两句,其余时间便一直侧目看着车窗外的繁花似锦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苏尧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不同于前世的郁郁不得志,今世的自己年少有为,难免会招人羡慕妒忌恨,从而遭遇一些前世不曾遭遇过的事情,但瑕不掩瑜,又何必深究得失?
通俗点讲就是,苏尧不再是穷屌丝,而是有钱人了。
然而,跟大多数人所理解的‘有钱人’不同,苏尧所理解的有钱人——他们的处事方式是保持平衡,靠自我奋斗实现了财务自由,但不是‘工作狂’,应该享受生活,好比林嘉、刘奕菲。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迈过人生一坎,自觉顿悟的苏尧不由深呼一口气,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前排驱车的保镖说:“苏总,医院到了。”
“老徐你这车技可以啊,一路过来我都没感觉到有一点颠簸。”心情好转的苏尧展颜一笑,适时夸赞说。
“还行吧,苏总缪赞了。”保镖老徐有些腼腆说:“或许苏总你还不知道,我跟老刘从部队退伍至今还不到两个月,头一回给人当保镖还不是很适应,所以,往后还请苏总你多担待。”
“凡事都有第一次。”苏尧不由宽慰说:“像我就第一次聘请保镖,此前对你们这个职业也不甚了解,算是同病相怜了,所以咱们往后就相互担待,慢慢磨合吧。”
对此,两个第一天上班的保镖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轻舒了一口气。
刚打照面之时,苏尧因心情不好而对两人态度冷淡,让两人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但现在看来,这位年少有为的小老板还蛮好相处了。至少对方一时没有表露出,两人从业前道听途说的那些恶习。
与此同时,苏尧也看出来了,林嘉临时给他找的这两个保镖人如其名,徐岩、刘江皆是性情中人,憨厚之辈。
三人愉快的交谈不过半晌,然后便被心系母亲的苏尧中断了,一边招呼徐岩找地方泊车看车,一边招呼刘江同行,下车进入医院探望。
母亲的病房,苏尧早已轻车熟路,但走进医院之后,步伐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怕不是紧张。
紧跟其后,看出异样的刘江不由关心说:“怎么了苏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找医生看看?”
“没事,可能是昨天在警局熬了一夜,现在有些犯困,不打紧。”苏尧借故掩饰说:“还有,待会儿见到我妈,千万不要多话,我怕她担心。”
“明白。”对老板的第一次叮嘱,刘江不由慎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