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每次回忆起有赵卓参与的超凡决策会议，脑海中都是七嘴八舌的争吵声，以及赵卓慢悠悠的从中说和。

李凡一直记得，自己国产系统的计划自从七年前被提上日程之后，便一直在遭受所有公司高层的打压。即便是性格好强的马薇薇，在决策会议上也不敢帮腔。而每当自己被人吵的烦不胜烦想要离开会议室时，赵卓便会展出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看似帮自己说话的给系统研发部划拨一点资金。

但实际上，李凡研发的超凡系统从未被超凡公司真正重视过。超凡公司更在意的是想尽办法扩展销售渠道，多开几家实体店，多研发几款外形新颖的手机。超凡系统一直不曾被当作公司的重心来看待。

李凡对赵卓有偏见，他出来自己创办公司才半年，小拳头系统已经破开了僵局，但赵卓却让超凡系统吃了七年的灰。这难道不是赵卓的原因吗？

赵卓对李凡也有偏见。

赵卓认为李凡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梦想家，李凡根本不懂得一家公司想要真正快速成长，最重要的贸易，营收，市场占有量。

在超凡内部，一直有”技工贸”和“贸工技”之争。

以业务和市场部为代表的公司高层认为，超凡最重要的是贸易，然后是加工，然后是才是技术。只有以成功的销售手段占有市场，才能组建自己的加工厂，最后公司形成行业垄断后，才能将富裕资金用来技术研发，以不断拉大公司与后来者的差距。

但李凡却认为超凡公司的发展路线应该是“技工贸”，只有科技研发能力最强，才能够在加工贸易上占据行业优势。

到底是研发优先还是营销优先？

保险业务员出身的赵卓认为营销当然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在市场竞争日渐趋于白热化的手机市场，只有营销成功，超凡才有研发的资本。在超凡与星际，傲游等同行赤膊而斗时，科研上的投入就意味着营销上的缺失。

当李凡的系统研发部被超凡砍掉之后，超凡将大量的现今丢入白热化的战场，很快便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战果。

李凡离职之后，超凡的业绩是超凡成立以来最好的一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这也让赵卓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赵卓没有想到的是，脱离超凡束缚的李凡，竟然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国产系统给盘活了。

赵卓一边吃着饭，一边酝酿着自己的言辞。

赵卓似乎是天生的演讲家，无论是早期销售保险时，还是超凡成立后，无论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够侃侃而谈，肚子里有着说不尽的话。

但是面对李凡的时候，赵卓总是很无奈。

李凡固执的就像是一块石头，他不会被公司利益，市场占有率这些商人们最在乎得核心问题打动。李凡关心的只是国家企业的技术应该保持领先，在乎的是红色的旗帜应该迎风飘扬。

赵卓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令人无奈的事实：李凡他娘的竟然是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不应该是奔放的诗人吗？不应该是流浪的堂吉诃德吗？不应该是站在高台上演讲的演说家吗？

李凡这种冷漠内敛的技术宅男，也算是理想主义者？

可他偏偏就是。

赵卓吃了两片肉，又放下了碗筷。面对李凡，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真的想要跟我针锋相对，跟超凡抢夺手机市场？”赵卓盯着李凡道。

到最后，他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李凡还是毫无触动：“我只是想要做出搭载国产系统的手机，与谁竞争并不重要。”

“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将系统卖给我们超凡啊？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啊？”赵卓十分不解。

“凭什么呢？”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杨若突然反问了一句。

赵卓看向杨若，眼中似乎有些不解。

杨若有些害怕，双手托着桌子，道：“你记得超凡办公桌面吗？你知道超凡云服务吗？超凡是靠着这两款PC端软件起家的。你记得国内手机市场空白的时候，是谁直接公开了logo系统的架构，迫使野菊公司给中国厂商授权使用logo系统吗？”

赵卓冷静了下来，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杨若，看着这个握着拳头的小姑娘。

“要是没有李凡，超凡能有今天吗？但是你怎么对待李凡的？你把超凡的创始人赶了出去。超凡，是李凡的凡。现在他离开公司，终于把国产系统的生态圈经营出来了，你却要他将这系统拱手送给你，凭什么呀？”

杨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说了这么些话，杨若也不觉得害怕了，她盯着赵卓道：“赵总，您现在是国内首富，可是李凡呢？一手缔造了超凡的李凡呢？他还跟父母住在一起，整天坐公交车回家，每天穿的都是又破又烂的格子衫。赵总，你身上这是定制的阿尼玛吧？凭什么好处都给了你，李凡就应该一无所有呢？”

赵卓不再看杨若，而是看向李凡：“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凡自己都被杨若惊呆了。

在他印象中杨若可是一个乖乖女，怎么现在竟然有几分马薇薇的悍勇了？

见李凡不说话，赵卓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你是铁定要跟我对着来了？是吗？”

李凡还是不说话。

“你要知道，超凡现在在手机行业是什么样的地位。你从我书上学的那三两招，能一直用？我要是真花心思对付小拳头科技，你以为小拳头科技还能存在几天？”赵卓语气冰冷。

杨若猛地站了起来：“赵总，我们不会和您对着来。您要是对着我们来，那我们也没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们还有需求没做呢，李总，你得赶紧上去赶需求了。”

说着，杨若便绕过赵卓直接离开。

李凡见状，竟然二话不说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他还一边冲着柜台道：“这顿饭先记着，等我朋友吃完你们再收拾。”

“好嘞，李总您放心走！”火锅店老板哪能不认识李凡，当下赶忙过来殷勤此后赵卓：“这位先生，我给您加点水。”

“滚！”赵卓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