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九年正月十五,湖广商会在武昌城内正式挂牌成立,这家商会容纳了湖广一带大大小小的商家,汇通钱庄成为了湖广商会的资金池,因此实力之雄厚,连总督府都有所听闻。
在宁渝的建议下,新的湖广商会并非是十分松散的商业组织,而是一个有着一定完善制度的近现代意义商团,商会内部采取会员制度,入会需要三名介绍人,交纳会费,并根据商家信用值来划分权限和利益。
所谓的权限,也是宁渝的一个设想,通过建立多层级别来提高组织内的战斗力和向心力。权限分为五个等级,对应了不同的权利和商业资源。
五级商人为商会最低级别的商家,指全年经营额度在一千两以上及五千两以下的商家。每年的会费仅仅是五十两白银,在通过投资审核之后,可以享受每年三千两额度的低息借款或者投资。
四级商人需要满足全年经营额度在五千两以上三万两以下的标准,每年会费为一百两,在通过投资审核之后,可以享受每年一万两额度的低息借款或者投资,此外可以参与商会的年终大会,聆听大商家的经商分享。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年终大会,其实就是宁渝给这些商人提供的一个交流平台,因为受到时代的限制,大部分的商家们一年到头来都不太可能聚在一起,那么这么一个平台可以让更多的商家有机会进行合作与交流。
再往上的三级商人,就是指全面经营额度在三万两以上及十万两以下的商家,每年的会费为五百两,可以享受每年五万两额度的低息借款或者投资,除了参加年终大会以外,每年还有三万两的投资额度,这个投资额度是宁渝根据后世的基金创立的,主要是汇通银行在进行投资时,可以进行跟投,并可以享受项目分红。
至于二级大商,是指经营额度在十万两以上五十万两以下的商家,每年的会费为一千两,可以享受每年十万两额度的低息借款或者投资,每年的投资额度更是高达五万两,其他的一些隐性权限也非常大。
最高级别的一级总商,采取的是邀请制,目前主要有宁家、程家、郑家以及湖南的王家、许家等七大家族组成,首先必须满足经营额度在五十万两以上的商家,其次需要受到五级总商的邀请,并且通过湖广商会的表决,通过后才能进入。
一级总商可以提交投资草案,来决定投资的项目和规模,如果通过总商会的表决后,能够得到汇通钱庄的支持以及整个湖广商会的资源支持,因此是整个湖广商界的幕后大玩家和最终决策者。
因此这样的一个商会组织,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来自湖广各地商家的追捧,甚至连附近临省的商家也都受到了吸引,想要加入其中。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成立,自然也逃不过总督府的注意,湖广总督满丕和湖北巡抚宪德以及湖南巡抚张昌恩也都派人道喜,一方面是为了拉拢湖广商会,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探查这个组织背后的一些东西。
新成立的湖广商会由程远芝担任名誉总会长,由宁忠景、郑先与湖南王家的王自海和许家的许重元担任副会长,并轮流担任署理副会长,总览商会一切事物。
而最关键的汇通钱庄目前仍然由宁忠景担任,不过宁忠景已经决定等到年后钱庄进入正轨后,将钱庄事物交给宁家老五宁忠信,而家族里的盐铁款矿山这一块让宁渝逐渐接过来。
宁忠信的性子颇为沉默寡言,不过在经商这方面却是一把好手,对于账目常常是过目不忘,因此转过来去钱庄正是颇为合适。
而宁渝心里也颇为乐意,毕竟原先铁矿上有家里的长辈在侧,做一些事情难免会束手束脚,如今大权在握,且如今还刚刚开春,矿山没有开工,因此趁着这个机会将负责打理矿产的管事们都召集了过来。
根据目前的资料,宁家掌握的铁矿有四座,除了云梦发现的铁矿规模品质比较大以外,另外三座都是小矿,即使是用了高炉炼铁法,这每日里出的熟铁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斤。除此之外,还有两座煤矿,这倒是让宁渝颇为欣喜,不过储量同样不大,每日里出煤也不过一千多斤。
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了几个管事,一个个进来后先老实跪下,如今都已经接到了消息,家族里的矿山都被大少爷宁渝接手了,因此也不敢怠慢。
宁渝盯着账本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道:“张福,你是管着孝感县这边铁矿对吧。”
下面一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有些紧张,“小。。。。。人正是。”
“根据这个账本上的记载来看,可以看出你平时的工作还是很扎实的,这账本上的数字我是没看出什么毛病,待会去账房里支取十两银子,这是给你的奖赏。”宁渝云淡风轻道。
一番话说的张福面露喜色,原本他就是一个比较老实憨厚的人,在宁家办差以来也都尽心尽力,生怕被赶出府去。后来这幅性子也得到了宁忠景的认可,被提拔到了孝感县的铁矿当管事,如今又得到了宁渝的认可,内心自然是感恩戴德。
宁渝又慢悠悠的翻开了第二本账本,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这让地上跪着的管事有些忐忑,特别是两个心虚的,脸色更是青白一片。
“杜五,我记得你是十年前进府里的吧。”宁渝语气淡淡的。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管事立马将头深深伏在地上,低声道:“小的确实是康熙四十九年入府,承蒙几位老爷恩惠,如今已经吃了十年的宁家的饭了。”
宁渝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自己是康熙四十九年进府里的,这良心却让狗吃了!”一边说着,一边将账本砸了过去。
“这本账上有多少猫腻?你当小爷真是白纸一张啊!”
“康熙五十八年以前的旧账就不说了,仅仅康熙五十八年这一年,你记录的铁料就没有对上账,短了三千斤生铁和一千斤熟铁,被你吃下的银子,更是不下三千两!”
“你府里的那两房小妾,你老家新盖的三间大瓦房,真当我宁家是瞎了眼?”说到这里,宁渝的语气越发阴冷。
杜五将头深深伏在地上,苦笑道:“如今是生是死,全凭少爷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