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一出门便看见茹筱在窗边等候。茹筱早有准备地礼貌性地问好。

回想起茹筱父亲茹千临大腹便便的臃肿样子王二实在无法把他们两个联系起来。

“这么说也许有些冒犯……”

“我长得确实不像家父。”茹筱微笑道，“大家都这么说，我像我妈妈。”

“哈哈。”王二干笑两声，腹诽要是又像你爹又像你妈这一家子岂不是坦克大战了……

“母亲去得早，家父又无心续弦。所以未来必须由我扛起茹家。”

茹筱的语气稀疏平常，好像这件事与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王二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门里的和门外的差别还真是大。

“老师是在想何小姐和林小姐的事吗？”茹筱双目低垂流露出一丝伤感，“也许她们未必像我这样早熟，但未来走的路必定会比我远得多吧。”

天赋。

这两个字扼住了王二的喉咙让他难以说出安慰的话语。

“虽然我也是先天回路，但我只是中上之资，莫说和父亲比就是与一般人比也平凡得很。能安安稳稳地接下家业不被其他人咬下太多就是我的福分了。”

“她们才是创造未来可能性的人。”

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沉重，王二沉默许久也只能憋出一句，“辛苦了。”

“活在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又有谁不辛苦呢。”茹筱仍在笑着，但王二已不可能再把那笑容当成简单的礼貌性表情。

如果……我的前世能有她这样的坚强和豁达的话也不至于会那么堕落。

自然也来不了这了。

“认认真真活着难道不累吗，还是赖皮好。”王二换上习惯的猥琐笑容，“只要足够赖皮就不用担心别人会怎么看你了。”

“但是停滞不前就好受了吗？”

王二一愣，一副被问倒的样子。

但他是何许人又岂会在这里败退，随即大笑起来，“世人皆以为赖皮只是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个就叫韬光养晦！”

“只要不决胜负就不算输！”

“这……还真是彻头彻尾的赖皮手段。”茹筱也跟着笑了，这次的笑容就简单多了，“只可惜现实不同于想象中的那般理想，总会有不得不分胜负的时候。不当胜者就是输家。没有第三条道可走。”

“呵，你眼中只有这两条路当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王二莫名地燃起一股斗志，这斗志从他穿越以来就一直伴随着他。从毫无出路只能当“三和大神”的低谷，到接触等级神，再到成为家庭教师，乃至于越阶挑战，之后又被卷入光明神教和阿福的斗争。很多那个时候觉得理所应当活下来的场景，事后想想都忍不住后怕。只要差那么一点他这条小命就又要丢了。

“没有路就走一条出来，就算这是命运那也是我所选择的命运！我宁愿死在我自己手里也不愿被那些劳什子妖魔鬼怪所操控！”

茹筱瞳孔闪过一瞬光芒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老师不会说这种廉价的话。”

王二当然很清楚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只是美好的愿望，是不切实际的浪漫。

它就如同漆黑夜色的烛光吸引着不知所措的飞蛾。

飞蛾就这样将那光误以为是永恒不变的天光，

顺着印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转着越来越小的圈步向灭亡。

“不会给学生打鸡血也配叫毕业班老师吗？”王二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要是想要我还能再给你编几十个鸡汤故事足够你一闻见鸡味就想吐。”

但至少，现在。

我是在月光下飞舞。

王二攥紧拳头。

……

……

是夜，天朗气清，除却寒风阵阵以外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赏月之夜。

对于冥想而言也是一样的。

王二左手边摊开一本《从零开始学魔法》，右手摆着几块激活过的魔晶碎片。

自然，这就是从莱恩那得来的那块一级魔晶的残骸。

300金币就这样被分成无数片几十银币的小碎片，价值瞬间缩水了一半以上。

心痛归心痛但也没有办法，半年的时间容不得他慢慢来了。尽管这个方式放在何离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眼中也是极奢侈的浪费。

大家都听过拔苗助长的故事，而现在，王二就是那株被拔高的苗。

幸亏等级和法术回路都不是问题就算加快些进度身体也完全吃得消。之前天火雷光留下了不少后遗症但也简单粗暴地把他的法术脉络彻底贯通。不趁着现在利用起来等到经脉恢复平常后就太迟了。

王二把冥想的关键记住后便盘坐在窗台边的地面上。

夜间温度已接近零度他还是止不住地冒汗，不间断地呻吟出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做什么锻炼手臂的左右互搏运动。

叮。

一枚魔晶碎片闪烁光芒最后碎裂成黯淡的粉末颗粒。

王二紧闭的双目猛地张开，全身又是一阵出汗，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喘息的欲望。

并没有解脱。

因为还有三枚。

一想到这样的痛苦过程还要再重复三遍才算作一个疗程，王二潸然泪下。

……

……

所幸这份痛苦没有留到第二天，王二活动了下筋骨，一小股几乎不可见的能量在体内游走。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王二的法术单位。（之前的法术单位突然消失，大概是阿福做的手脚）

虽然少得可怜，但确实是零的突破。

脚踏实地的进步让他有一种特殊的满足感。这种苦尽甘来可比各种奇遇来得安稳多了，也不必担心背后还有什么古怪阴谋。

欣喜之下王二在心中默念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控物术咒语。

床头柜上的水杯抖动了一下。

王二清晰地感受到一条丝线把水杯和自己相连接，目前还很纤细脆弱，但……可行！

他沉下心细细感受丝线上的力量，只是在桌面上缓慢地移动额头就布满了汗珠。

说到底，他的法术回路虽然过得去，但大脑还是那个大脑。

硬件配置再好也架不住人菜啊~

所幸王二还不算太笨，十分钟就抓到窍门可以自由移动了。

就好像小孩子掌握了如何利用弹簧的势能驱使玩具汽车一样，他乐此不疲。

该试试浮空——

一阵熟悉的绞痛强行制止了王二的法术运转。

控物术要求的法术单位低廉但不代表可以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消耗下去。

于是乎，法力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