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咖啡店中。

“帝国边防军？”张浩宇的口气有三分惊讶，七分疑惑。

李林竖着最后的食指：“对，就是帝国边防军。”他随口吐槽道，“帝国都统一了这么多年，这支军队还保持着编制，也不知道是为了防谁......臆想中的外星人，还是只对内不对外的边防长城。”

说到这里，李林突然缄口不言。

“可是，他们也是帝国军啊。”张浩宇仍旧对李林的分类感到不解。

“让我们来看看这支军队的组成。”李林啪的一拍手，“首先，政治斗争失败了的贵族，就像是被分配到西伯利亚雪原上去修铁路的那一批人。

“就我的观点来说，他们能够争取到发配边疆的机会，而不是直接被咔嚓一刀，那都都算是祖上积了不知道多少德了......

“但显然，他们不这么认为，其中有一些贼心不死，就想着等得天下大变，立刻挥军向太阳系内围攻，成就一番改天换地的大事，从而再次享受上骄奢淫逸，声色犬马的日子，还美其名曰，堕落是人类的天性。”

李林又砸吧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其次，也是最多的，便是平民军官。

“因为出身平民，他们永远得不到信任与重用，与那些和王公贵族沾亲带故的人相比，两者晋升的难度简直是西游记中的唐僧与猴子——一个只需要按照上面安排好的路程走上一遭，便能获得功绩；另一个先压上你五百年，在给你一个劳心劳神费尽心力的工作，去护卫一个秃子二代。

“啊，当然，这个比喻也不太恰当，猴子最后也成了斗战胜佛，而平民在军队里面可做不到这一步，因为他们活不过五百年......”

“即便是再有才能，也只能遗憾止步校官左右，或者成为某位贵族背后一个没有名分的幕僚。”说到这里，李林停顿了几秒。

“这种极度腐败的反乌托邦社会，无数压迫者最终的愿望，居然在当今，这样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社会实现了，因为科技都被掌握在那些人的手里，所以平民连想要做出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如果世界真的变成了这样，那么我想除了祈祷自己投一个好胎以外，没有任何的办法，对一部分人来说那是天堂；但对另一部分，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那会是一个绝望的，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李林惋惜的长叹：“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的世界出现了“契约者”这种不讲道理的存在，扭曲空间、改变规则，要是贵族敢做的太过火，那么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这是一种蕴含了希望的力量，根据自身的过往、愿望等而诞生，迫使那些大人物们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让步。

“所谓的让步，自然就是加官进爵，他们又不可能拿出自己手头现有的权力，那剩下的道路自然就是封官边疆，明升暗降。”

说到这里，李林总结道：“两边的心都不齐，所以我将贵族仲议会与帝国边防军划为了两股势力......”

说到这里，张浩宇自然是明白了这一点：“可照你这么划分，帝国边防军的排名不应该这么低啊！”

“单论军事实力，他们确实是最强大的。”李林肯定道，“但是边防军有几个不容忽视的缺点。”

张浩宇道：“愿闻其详。”

李林回道：“他们不能自给自足，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从海王星基地向边防军运送核聚变燃料，这是被贵族严格控制的，还有工业、文化......他们根本无法构成一个闭环的社会链。

“当然，这种控制，在帝国荣光号建成之后，或者说江俊将自己的武具打造成了帝国荣光号的能源‘永恒机关’之后，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了。”

李林继续解释：“那可是现有的最强大的武具，被称为能够握在人类手中的恒星，平均输出功率达到了98%太阳的输出能量——而它只有人类拳头大小。

“在边防军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永恒机关还没有熄灭，帝国荣光号便不会陷落’。”

“可是江俊元帅开着帝国荣光号行星级母舰冲过了‘叹息之壁’，至今没有任何音讯。”张浩宇接着李林的话柄道。

“对。”李林嘿嘿一笑，“要是帝国荣光号还在，那我肯定是把边防军排到第一，而不是现在这样第四。

“江俊和他的船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了，至于他现在具体哪里，全法亚只有三个人知道，总之他不会参与到这场帝国争霸的游戏中来。”

想到江俊，那个年龄比自己稍大的男人，张浩宇曾经也在网络上和他交流过，虽然当时他被那个脸盲当成了他哥哥张浩林......

当时，江俊向他提出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李林。”

“昂？”

“我能听出来你不想告诉我江俊现在在哪里，但有一个问题我一定要问一下。”

李林摊手：“我不保证我会回答。”

张浩宇问道：“在太阳系外、叹息之壁之外，到底是什么？”

“那自然是一片更广阔的星空。”李林答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你就把它想象成一层许出不许进的单行道就好了。”

“不管你是不是在骗我，谢谢。”张浩宇颔首。

“我可从来不骗人......”李林突然露出了一脸委屈，“最多是隐瞒和诱导。”

“你感受一下自己契约者的力量。”他闭上了眼，“我说过，这是一种蕴含了希望的力量。”

说实话，张浩宇什么也没感受到。

李林道：“异星联合为我们留下的一切，法亚之门，还有你所说的叹息之壁，都是出于一种保护的善意。”

张浩宇微眯着眼：“可他们没有考虑过接受者的心理，强加而来的善意，与暴行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的他们没有时间了。”李林摇头，“他们可以选择在最后将不甘发泄向其余的世界与文明，那样说不定更加容易被铭记住，可他们没有......”

“人类与动物的争端、人类与人类的争端、人类与自然的争端直至文明与文明的争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子孙后代有更好的生活、为了文明更好的延续......”

李林看向张浩宇:“活下去......这就是你心中的答案对吧？”

张浩宇点了点头。

李林说道：“那么一切的文明就都有着同一个或者说一种敌人，那就是灭亡、消失。

“异星联合留下了这些，也许就是文明之将死，其行也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