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很流畅。
刀刃挥下的那一刻,仿佛清风拂过。班丘似乎没有用力,就将敌将一招斩杀。
“厉害!”班杨来到他身边,点头鼓励道,“你的实力本该如此。不要松懈,不要怠慢,此人不过是个擅使妖术的刺客。战场相遇,需防范,决不可胆怯!”
班丘:……
在意识中,他本能地觉得这种人有大用处,是战场上能够担任扭转战局的奇兵。
可是叔这么说,他不便反驳,只能绷紧脸颊,露出坚毅的面容,点头称是。
你说是,那就是吧。
敌将已死,敌军自溃。黄巾贼们终于露出了惧意,纷纷向山野中逃离。有些本能聚成团的,都被刘备、关羽、张飞分别冲散。
班杨见到仍在拼杀的三人,遥遥拱手,自身随即投入溃兵之中。
终于,有一部分人停下脚步,举手高喊投降。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停下来,颤颤巍巍地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班丘想起叔曾说过的话,于心不忍,还是尝试问道:“叔叔,他们投降了,难道真的……”
班杨冷冷看着这群人,沉思片刻后说道:“众将听令,把降兵收拢,手脚用绳子相连,然后带往城东!”
“是!”
刘备顿时派人,将命令传达到关、张两军。
班丘稍微松了口气,准备看看别人怎么聚集降兵。可是他忽然发现,众将士对待降兵的态度很奇怪,十分漠然与凶狠。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敲打俘虏的惯例,但是随着军伍前行,走向一片空地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历史上对待俘虏的一种方式。
坑杀。
杀降不祥,都是用来唬人的。战场上刀光血影,形势万千。还没完全获胜,就要想尽办法消除隐患。
正如班杨早就说过的,涿县的军伍,总共只有两千八百人。此战大胜黄巾贼,自身损失不多,但占比不会小。刚才刘备粗略查看,至少有三百人倒在血泊中,还有四百人身受重伤,生死未定。
而光是俘获的降军,就至少有三千人众,己方哪有余力去看守他们。更何况程志远后续的两万援军一到,激起了他们的求生欲,那就非常麻烦。
能消除隐患,就消除隐患。讲礼仪,讲玄学,那都是胜利之后的事情了。
班丘想通了其中关系,心里陡然沉重起来。他在前世早就听说过这种道理,不过没想到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班杨见他神色不佳,默默叹了一口气,接近道:“此战过后,好好休息。你身上的伤势不重,但是难免有隐患。对手是张角麾下的刺客,小心为上。”
“……嗯。”
两军交战,哪有那么多挽留的余地。对于降兵的恻隐,都是前世的习惯。他毕竟只是刚刚穿越过来的人。
是时候休息了。休息过后,调整好心态。自己……以后可能还会面临这种状况。
………………
回到房间,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他躺在床上,想睡睡不着,一直睁开眼,看着木制的天花板。
这三天的所有事情在他的心中回忆,过去曾认为很激昂,很热血的上阵杀敌,如今成为了沉重的压抑。
铁戟的重量,还残留在自己手中。挥舞兵器,在战场上杀人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刘备习惯了,关羽、张飞习惯了,自己的叔叔习惯了,可能就连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都习惯了。可是他不习惯。
战争永远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以前穿越的小说主角们,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灌鸡汤?还是画大饼?
说实话,自己画的大饼都能吃下去的,不是天才就是菜鸡。他自己就根本不会画饼,天生没有这份才能。
丹田重启,星光闪动。能够自愈的暖流带着点点星光,循环周身。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接受正经的神术的教学,连内视的能力都没有。体内的所有状况,包括丹田中的星光、暖流之类的,其实都是他感受出来的。
在身体自带的记忆中,也没找到相关的内容。
这身体自带的记忆就是辣鸡,都是些琐碎的碎片,彼此之间难以找到关联,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感受着体内的暖流,困意袭来。
迷迷糊糊中,他睁开眼。
眼前已是云海。
………………
哦~又是这个梦境。
一回生,两回熟。他已经算是这个梦境的常客。
上一次……还是上上次?自己手贱去摸那条浩瀚的大河,结果差点把脑袋玩炸。
这次有了教训,他已经成长了。
这次他顺着河岸走。
整个云海仿佛广阔无边,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景物。
除了云云云云雾云云云云。
这是人住的地方?
很明显不是人住的地方。
或许是神仙住的地方。
因为这个世界有玄幻设定,而且都跟神啊、仙啊之类的联系在一起。很俗气,没有新意,一猜就能猜到。
那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
班丘心中一动,驱动丹田内的星光。
星光闪烁了好几次,就像傲娇的摩托车气缸一样,终于点燃。
异象显现,笼罩在班丘身上。他的眼睛突然发白,就像瞎了一样,十分刺痛。
然后泪流不止。
好高兴,因为他找到了有关云海的新线索。好悲伤,因为他可能会瞎。
接~下来,怎~么办!?
慢慢慢慢,眼睛恢复正常。
云海的那端,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
挑飞的檐角,宽广的石阶,似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那宫殿坐落在天边,离班丘有无限远。
但班丘依旧忍不住朝天边出发。
体内的星光,在向往着这个宫殿,前所未有地传递出雀跃的情绪。
这个地方,与神术有关。
浮云掠过,班丘不知走了多久。
云宫依然远在天边。
直到他踏过某一条界限。
整个世界都在震动,云海翻涌。
班丘恍惚间,看见了云宫里的景色。
云宫的前方,有一个大牌坊,可是上面的牌匾没有字。
在牌坊到台阶中间,有两行卫兵,全身盔甲精致而大气。脸上如尸体般没有表情,只是在班丘触碰了那条界限之后,齐齐看向这边。
台阶之上,宫殿的大门内部,像蒙了一层糙麻布滤镜,有数道身影在走动。他们都没有在意宫外的异变。
只有一个黑发如瀑的人,身着青色道袍,体型偏为瘦弱,有所察觉。
青衣人快步走出宫殿,与班丘隔空对视。
那深邃的眼神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