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北受匈奴、鲜卑侵扰,已不知多少年了。”吕布缓缓说道:“我自幼随母亲流浪,眼睁睁地看了八年后,决心跟随着父亲上战场。
“我的父亲,姓吕名宜,是五原郡九原人。他在军中担任的,只是一个普通将领,但是深受麾下的信任。彼此之间,情同手足。
“他是一个英雄。
“可能京城之中没人认识这个名字,但我知道他是一个英雄。
“十六年前,匈奴、鲜卑突然联手南下,整个并州都陷入战乱之中。当时并州军队难以抵抗,冀州牧懦弱无能,只得期待朝廷援军。
“那时期,恰巧朝廷开始禁锢党人,洛阳大乱,无人能带领大军。最后是大将军窦武亲自掌权,率领援军前来。
“自传信以后,到窦武真正出发时,战乱已将近六个月。匈奴与鲜卑,占据了大半个并州。听闻援军将至,敌军率兵攻打壶关,准备抢占险要之处。并州军队调集民壮,挖草为食,苦守了将近十日,终于等到援军来。
“我的父亲,就是死在援军来的前一日。他为了鼓励部众与民壮,始终站在城墙上拼杀,九日无休。”
吕布哼笑着,沉默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啊……说远了。后面并不是我想要说的事。”
南华收起了怀疑的神色,很严肃地倾听着,此时并未打扰。
“反正,故事就是这个故事。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具体的理由,你自己判断吧。”
“这也是你数次拒绝入京的缘由?”
“随便理解。”
“原来如此。”
吕布提醒道:“我要听的,是有关法术的秘密。”
“我知道。”南华的眼中露出一丝怀缅的神色,随即平静道:“此事其实并无出彩之处。
“天下修道者、修仙者都知道,近百年来,大罗天已经愈发不安宁。尤其是在桓帝之时,玄河汹涌,有复洄之兆。天坛乱象,引得多方注目。
“至桓帝驾崩,天子登基后,我受命而深研天象凶吉,并寻找顺理之法。这个法术,就源自于一次偶尔的尝试。
“你身上的黑气,源于玄河中的乱流。它是道是法,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此黑气可受玉玺影响,凐灭周围的灵气与神力。”
“玄河?为何玄河中的黑气会有如此作用?”吕布疑问道。
南华摇头,指着天空说道:“时限已至,此事不可公然于众。将来在京中,我你再寻机会详谈。”
幻象的崩溃,展现出原本的夜空。稍稍暗淡的月亮,没有幻象中的皎洁,而是朦朦胧胧的,更加有实感。
刀兵动乱的声音,似乎从耳边传来,又似乎很遥远。那杂乱的呼喝声,是正在集结士兵列阵的声音,应该是城内的人有所发现,正在骚动?
吕布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却察觉到了不对。他凝神戒备后,走向左慈与于吉处,以防意外。
就在这时,手中的玉玺忽然发亮,散发出恢宏的气势。黑气强行被驱散,神力与灵气恢复得更快。
所有人的上方,出现阵阵波动,无真界的虚无感扑面而至。
吕布回过神,才发现波动过后,左慈与于吉已不见了身影。
“谁!?”
怎么会有人能动用玉玺?是刘氏宗亲?
四周并无人语,只有刀兵的响声代为回答。
响声越来越大,越听越是嘈杂。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很明显,外面的士兵受到了某种攻击。
他动用神力,打算破开幻境,但是有某种至柔至暗的灵气在阻挠着。
回头一看,南华身边,已出现一个身影。
月白纱衣,流淌光华,裹住明玉般的身体。
丝带飘飘,发梢轻动,她侧影回眸,这是如月色般的女人。
虽然不认识面相,但看到其身上的凌世仙意,吕布顿时就明白了对方是谁。
“……哈哈,吕某真是厉害。一次联手惹出的,不只是三个当世仙人,竟连消失了近两百年的传说,都亲自现身了。”
“神将吕布,你可知自身过错?”
“古仙貂蝉,你凭什么评过论罪?”
貂蝉转身,手中握着一把不足一指宽的柳剑。
更不多说,她燕行而至,直往吕布跟前杀来。
双方接触,并非金铁相鸣,而是某种清脆的声响。柳剑不知是何材质所制,看起来细薄,竟能在与方天画戟的交战中丝毫无损。
单薄的身影,轻舞的衣裳,在月下灵动而飘渺。
杀伐之气与浩荡威严相碰撞。就连貂蝉本身,都能与吕布杀个不分上下。
不,目前来看,甚至更胜一筹。
这是仙人?
这是一个能够动用神术的仙人?
虽然并无异象碰撞,但是吕布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和南华不一样,是个真真正正修炼的神术的人。而且实力不低,起码勾连了三个星宿。
长而霸气的方天画戟,此时被细细的柳剑压着打。吕布却愈发地兴奋。
神力正在恢复,异象终于展开。
七只白狼从胸腹中幻化而现,虽小但巧,有些顺着手臂直冲,有些爬上脑袋飞扑,有些溜到地面偷咬。
眼看着白色的残影瞬息而至,貂蝉的眼眸异彩流涟。
她的身上,同样有异象显现。
水纹荡漾,一只蛟龙从安眠中苏醒。嫩白的小角,清澈的眼瞳,似乎在茫然地注视着世间。
它看着被自己盘住的主人,又看着凶神恶煞的对手,吃一小惊。随后它又发现了凶狠逼近的白狼们,更为惊慌。
小蛟看起来弱,但其中蕴含的力量,是无可置疑的强。灵气与神力,融洽地汇聚在一起。鳞尾挥动,立即将所有狼影都拍飞。
貂蝉在异象的加持下,实力更是爆发式地增长。连绵不绝的攻击,快得让人无从防御。柳剑穿透画戟,将甲胄都一并刺破。鲜血飞溅。
神将吕布,在古仙貂蝉的攻击下,甚至难以还手!
“听说神将世间无敌?”她踩住画戟,把剑抵在吕布的脖子上,轻笑道:“吕奉先,难道你只有这点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