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皮特走了过来。
“我们藏着一些马,在詹姆斯村附近。”皮特找上菲尔,透露了这个情报。
“为什么有藏马?”菲尔纳闷道。
“我们且战且退,一直被敌军驱赶着逼着往北走。你也知道,山脉中段开始,山路就变得很崎岖,马匹的作用不是很大。”皮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把马藏起来,起码我们真的突围了,还可以有救命的途径。”
“就是说,我们应该潜回去詹姆斯村,然后取马逃生?”他说得合情合理,菲尔找不出什么破绽。
“我认为应该这样。”皮特说。
“那么你将马藏在什么地方?”菲尔又问。
“藏在一个山洞,就在詹姆斯村附近,我们的探子最喜欢藏身在那里了,一直未被发现。”皮特说。
大王子说的话,一点漏洞都没有。
菲尔忍不住这样想。
只是……为何他突然又那么妥协了?
大王子先前不是硬是要说誓死不退的吗?
弓箭手只要不亲临前线,远远地躲在后排射箭的话,相信是很难负伤的,所以整个小队当中,伤势最轻的就是姐妹花和詹姆公主。
姐妹花仅仅被箭矢擦伤了皮肤,不过没有人可以保证那些箭矢是否带毒,sandy被射中的是左颈,她的反应还算快,所以只是擦颈而过,带出一道难看的血痕。
mandy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的右臂和右肩都被箭矢擦过,右肩是躲闪不及,右臂是为了打掉射向詹姆公主的利箭。
经过包扎之后,mandy的伤势稍微舒缓了一下,可是这么简单的包扎根本就无法解决问题,她右肩的伤势牵动着数块肌肉,每次拉弓都会让她咬牙切齿;而右臂发力有点困难,射箭力度大概比最佳状态时降低了三分之一。
每一名优秀的弓箭手,身上肯定带着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在无法继续射箭的时候,她们会选择近身搏击,或者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或者喉咙,以便结束生命。
詹姆公主是目前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她还是首次进入战场;虽说是成功杀死了不少的敌人,可是才刚停下来,她就浑身颤抖个不停。
战场上血肉横飞,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身边的战友、敌人的负伤与战死,对一个人的心理影响非常巨大。
一个人在经历了极度紧张和恐怖的战斗之后,会出现精神压抑、疲劳、头痛、失眠、腹泻、记忆力衰退、注意力分散、肌肉关节疼痛、呼吸障碍等各种身体不适的综合症状。
“这是战争恐惧症,别怕,每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会遭受到的,会克服过去的。”菲尔走近詹姆,给她一个暖暖的拥抱,舒缓了后者的紧张感。
“为什么要死那么多的人?”詹姆公主呢喃道,她的头偎依在菲尔胸膛上,尝试得到一丝的温暖。
“因为我们要保卫自己的祖国。”菲尔没有推开这位徒弟,彼此之间在那个瞬间,只是相互取暖依存的对象,不带有任何的情色成分。
他们已经相识十多年了,詹姆公主长大了。
该长大的地方也长大了。
“就不能好好相处,和平共处?”詹姆话语不清地问道。
“人类和骨头谈和平,是永远谈不拢的。”菲尔温柔地答道,他很想对詹姆说,让她好好睡一会。
可是菲尔做不到,他实在做不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刻,任何的松懈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谁意图休息,都可能在接着下来的战斗中降低防备,甚至丧失掉生命。
“我好想睡觉,真的很困……我想睡……”
“你不能睡,真的不能睡,你要保持清醒,詹姆,你要撑下去……”
菲尔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尚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就是“假如无法撑下去,你就会死在这里,永远回不去了”。
他实在说不出这句话,尤其是面对着怀里的这位年方十八,年轻貌美,散发着生命光芒的年轻公主。
死亡,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而言,实在太遥远太可怕了。
“我想……睡……觉……”詹姆嘤咛一声,声音越来越小,快要听不清楚了,想来是缓解过来的情绪一放松,整个人就疲倦起来,尤其是女性,就更容易渴睡了。
菲尔引颈张望了四周的情况,判断暂时还不会有不死帝国的追兵,他低头伸手抚摸着詹姆的秀发,涌现出一种父亲对女儿的关怀感。
“我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无论如何。”菲尔轻轻独自承诺说。
“菲尔,皮特说的藏马的情报可行吗?”斯坦森踮着脚走过来,细声问道。
“你应该询问过残余的骑士了吧?”菲尔反问道。
“问过了,说法都一致,毫无破绽。”斯坦森说。
“对,毫无破绽。”菲尔和斯坦森采用的都是“未发现阴谋”的说法。
“按道理说,他最大的目标就是你……”斯坦森斟酌着用词说。
“据我们之前的认知,皮特并不应该放弃掉诺大一个帝国而投奔不死帝国,这一点说不通。”菲尔接道。
“所以你判断他没有疑点?”斯坦森询问道。
“可能有,但也可能藏得太深……”菲尔头颅往后仰着,望向天空中的圆月。
今晚的夜色很美,只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欣赏了。
“以致你我都没看出来。”这次轮到斯坦森抢先道。
说实话,他们俩的思维方式那么接近,假如没有阵营差异的话,还真的可以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最后一个疑点就是为何他会被困在这里?”斯坦森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说。
“这个不是解释过了吗?就是被追杀,被赶到莱恩村。”菲尔故意这样说。
“既然战败,就凭这些许残兵,还能逃到这里,那军略看来比你我都要厉害数倍啊。”斯坦森晒道。
“他的飞马骑士团最初可是有过万人的编制。”菲尔提醒他说,潜台词就是达成这样的结果,完全是因为有过万的将士的牺牲。
“那就是了,为何沿路逃走,最后还能残存这百来人,即使让我带兵,也不可能幸免的。”斯坦森却是满脸的不信。
“或者他才是这十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吧。”菲尔话刚说出来,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解释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