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色巨人一掌拍了过来,孔方一家人被吓得跪在地,孔玉麟惊恐大喊道:
“不要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不过这一掌依旧没停下,满含怒气地拍了下来。
“啊!!”孔玉麟闭眼睛嘶声大叫。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他睁眼一看,却见萧凡立在他们面前,萧凡身后还立着一道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金色屏障,将他们阻挡开来,护在里面。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黑色巨人冲萧凡怒吼道。
萧凡抬头直视着巨人的双眼,淡淡道:“我不会让你杀他们,我知道你们无辜,但他们也无辜,我无法评判你们的行为是对还是错,更不会跟你们动手,所以我只有护着他们。”
“看你是有本事的人,要么让我杀他们,要么你杀了我们!”巨人大吼。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们动手!”萧凡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死得那么惨,谁来为我们主持公道,你不为我们主持公道,却要护住大恶人的后代,天理何在!”巨人愤恨难平,语气中还充满了悲怆。
“诸位先人,请听老头子我一言!”这时,孔老爷子突然大声叫道。
“我是孔钰的孙子,孔钰当年犯下大错,最难饶恕,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难消他的罪孽,但他已经死了,你们的仇人是他,不是他的后代。我们这些后人做错了什么?我们跟你们一样的无辜啊!”
“请听我一言,放过我孔家后代吧,如果你们实在要报仇,就算在我一个人的头,冤冤相报何时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孔老爷子句句发自肺腑,甚至要以自己的命抵债。
“爸!”
“爷爷!”
孔方和孔玉麟同时悲怆叫道。毕竟是一家人,他们怎么忍心看到老爷子一个人去还他本不应该还的债。
“你们不用劝我了,都是我孔家先人做的孽,总要有人去承担。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之躯,你们还有几十年活头,就好好活着,多行善事,替我孔家赎罪!”孔老爷子老泪纵横地对孔方和孔玉麟说道。
二人泪流不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一个老头儿就能抵消孔钰犯下的罪孽吗!啊!?”黑色巨人不甘心地叫道:
“我们整个村子一百多条人命啊,一百多条人命!你们孔家的人命值钱,我们整个村子多少户人家,我们的命就该被践踏吗!”
“撕拉!”
突然,一道撕裂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孔老爷子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匕首,一刀子就捅进了自己的右胸口。
他的血液顺着伤口处流下,顺着嘴角流下。
“爸!”
“爷爷!您这是干什么!”
孔方和孔玉麟见状,顿时双目赤红,连忙冲去扶住孔老爷子。
狼哥和大壮也呆滞在了当场,就连萧凡心中也不禁一震,但他也没打算去救治孔老爷子,这是孔老爷子自己的选择,兴许只有这样,这些亡魂才能放下怨念。
那黑色巨人果然愣了一下,嘶吼道:
“老头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们孔家的人吗!”
“咳咳……”孔老爷子不断咳出血来,已是生命垂危,他虚弱叫道:
“刚刚这一刀,是为了我孔家后人,希望诸位先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接下来这一刀,替我爷爷孔钰赎罪,虽不能还他的孽债,但请诸位先人不要再执着,错过投胎的机会……”
孔老爷子说完,当即拔出右胸的匕首,毫不犹豫地便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再次捅了下去。
“噗!”
这一次,他喷出一大口血来,双目圆瞪,随时断气。
“爸,你这是何苦啊!?”孔方嘶声大吼道。
“记住我说的话!听到没有!”孔老爷子死死抓着孔方的衣领,艰难叫道。
“听到了,听到了!”孔方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萧大师,可否答应老夫,保我孔家后人。”孔老爷子浑身抽搐起来,咬着牙问道。
“我答应你!”萧凡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好,好……”孔老爷子闻言,吐出最后两个字,终于是断了气,没了生息。
孔方和孔玉麟见状,崩溃大哭,跪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做错了吗!”黑色巨人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着头颅,显得十分痛苦。
萧凡对他们道:“你们没有错,孔家后人也没有错,错的是孔钰。但你们不该一直存着怨念诅咒孔家后人。你们生前也都是纯朴善良的村民,孔老爷子已经自尽在你们面前,你们还想看到有无辜的人死去吗?”
“放下吧!”
黑色巨人闻言,突然大哭起来,这声音是一百多个人一起嚎哭的声音,着实有些恐怖。只见那黑色巨人的身体突然四散崩离,化为一道又一道的黑影,那些黑影显现出来,便是桃花源里那一百多个被孔钰屠杀的村民。
萧凡甚至还在人群里面看到了那个被孔钰砍下头颅的妇女,妇女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怀里抱着婴儿。
萧凡见到这些村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人放下了,放下了怨念和执念。
孔老爷子的死,果然唤醒了他们生前的那份纯朴善良。
“我替孔家后人谢谢诸位。”萧凡对他们颔首道。
“谢不谢,恨不恨,都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们的仇人早就已经死了,要报的仇也早就报了,只是放不下心中这份执念,又害了这位老哥。”
一个老者从人群里面站了出来,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桃花源那个村子里的村长。
萧凡说道:“孔老爷子的死我没资格评判,不过好在你们的恩怨化解了,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老者道:“打算?去投胎吧,我们早就该去投胎了,只不过放不下心中的怨念,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不知道世道如何,人心如何。如果这世道还是当年的世道,人心还是当年的人心,还不如不去投胎。”
萧凡淡淡道:
“世道已经变了,如今的世道没有战乱,国内一片安定。只是人心,从来都不会变,但善恶就跟阴阳不可缺其一是一个道理,有恶就会有善,就看你们心里存的是什么了。”
老者点头道:“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点拨,我还真想看看如今的世道变成了什么样。”
萧凡不再说话,盘腿坐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出度亡灵咒,替这些村民消除怨念。
“孔家后人,我们去投胎了,你们孔家的诅咒从此不会再发生。对错难分,是非难辨,只希望你我都放下仇恨,祝你们心存善念,永世安康……”
那老者说完,退回到人群里,人群中的黑气随着萧凡念出的度亡灵咒愈发消散,最后一丝不剩,那些村民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夜色中。
孔方和孔玉麟抱着孔老爷子的尸体,愣在当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孔家诅咒解除了,他们从此不用再担心自己只能活到五十岁,这是大喜事。但孔老爷子也因此而死,这是大悲。
萧凡走过来,看着他二人道:
“节哀吧,孔老爷子背负的东西太多,这对他来说兴许是个解脱。我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你们,但活着的人总得向前看,更何况你们的诅咒已经解除了,从此再无忧患。”
“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我们就先走了。”
萧凡冲狼哥和大壮使了个眼色,领着他们离开了孔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