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的寿宴摆在一个普通的大酒店。

虽然他在军队声望极高，家底也不差，但他终究是军队的人。哪能像那些大家族的人一样，动辄就是五星级酒店，或是在高档宴会厅里消费。

要真是那样，可能寿宴还没正式开始，他就已经被反贪局的人带走了。

不过尽管酒店的档次不高，但前来贺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军队的人，而且不光是金陵保卫处这边的，好几个地方的保卫处，包括京都那边，甚至是政界的一些大佬都来了。

连萧凡都有些惊讶，这次来贺寿的人竟然坐满了一百桌，大厅摆不下，都摆到露天里去了。虽然没细数，但至少也有六七百人，这样的排场，也算是史无前例。

就连一些跟祁老压根就不认识的小官员，或是军队里的一些下级干部都来了。当然他们来的目的不是贺寿，而是想趁这个机会，跟宴席的一些大佬认识认识，搞好关系，以便今后在军政界里的路好走一点。

炎夏的当今社会，无非讲的就是人情，还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我他妈……”

祁老今天一袭正装，站在席外望着还在不断前来贺寿的人，脸都绿了，但一想到他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便爆粗口。

“我压根就没请这么多人，这些人都从哪来的！”

“老子都是花的我自己的积蓄，来这么多人，得造老子多少钱？恐怕我这大半生的积蓄都得败光……”

祁老说着，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要不是宋卓扶住他，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

“祁老，生日快乐啊，祝您老万寿无疆！”

这时，萧凡和萧鼎言赶到酒店，看到祁老和宋卓的身影，径直走来。

“是小凡啊，萧老头你也来了！”祁老看见来人，忙定了定心神，走前来。

“你这老家伙八十大寿我怎么可能不来，老子可是过了十几个生日也没见你来给我贺寿。”萧鼎言笑骂道。

他跟祁老向来不对付，只要遇到，不是吵就是闹。

“这不是忙嘛，现在我退位了，以后你每年生日，我都来给你贺寿，贺到你死都行。”祁老说着，嘿嘿直笑。

“你……”

萧鼎言气得正欲还口。萧凡怕二人在这种场合吵起来，便忙把自己贺寿的礼品给祁老递了过来。

“祁老，这是我爷孙俩给你挑的生日礼物，您看看可还满意？”

祁老接过那东西一看，赫然是一个足足有十斤重的纯金寿桃，就这分量，按照现在黄金的市场价，这寿桃起码得花两百万左右。

“我的天……”祁老的双手都有些发抖，眼都直了，这恐怕是他今天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小凡，你这也太破费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祁老哆嗦着嘴说道。

“祁老，您就安心收下，看您今天的客人，这宴席得花不少钱吧。”萧凡笑了笑道。

“哈哈，好！盛情难却，那我就收下了，你们爷孙俩先进去入座，待会儿还有几个大领导要来，我得在这里迎接他们。”

待萧凡爷孙俩前脚走后，祁老低声对宋卓说道：

“找个靠谱的店，把我这纯金寿桃给卖了，幸好萧凡那小子给我送这么个大礼过来，不然等宴席完了，我都没钱结账。”

“行，我待会儿就去办。”宋卓望着那十斤重的纯金寿桃，都有些不淡定起来，这么贵重的贺礼，恐怕也只有萧凡这种不把钱当钱的人才拿得出手。

进入席间，几乎已经是座无虚席，萧凡和萧鼎言从头逛到尾也没见有空着的位置，等了好一会儿，酒店的工作人员才又搬出来几张桌子摆下。

“祁老的人脉还真是广啊，这排场，拉出去打个仗都绰绰有余了。”落座后，萧凡忍不住说道。

这才没一会儿，刚搬出来的空桌就已经坐满了好几桌。

“呵呵，你别看人多，其实有大部分的人，连祁老头儿他自己都不认识。说白了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来贺寿的，是趁这个机会来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的。”萧鼎言历经世事，对于这些事早已是见怪不怪。

他们坐在这里，都能听见周围的人互相吹捧，阿谀奉承的声音。

对于这些人和这些声音，萧凡也只是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这时候，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他们来的方向正是萧凡这一桌，因为其他几桌已经坐得差不多快满了，一桌里面也就剩两三个位置。

“两位，要是方便请到那边再找个座位，我们人多，那边坐不下。”那一行人走到这里，其中一个老者十分和气地对萧鼎言说道。

那老者倒也不老，看起来也就五十刚出头，头发半黑半白。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全是中年男子，而且看他们的打扮和气场，应该都是身居高位的人，不过气质有些儒雅，估计是政界的人。

“不方便。”萧鼎言言简意赅，看也没看那老者一眼。

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要说和气平时对人也是十分的和气，不过那得分什么人。就冲这老者说话的语气，明显像是大领导在命令属下一般。

想必是久居高位，对手下人呼来唤去惯了，对他一个老人也用这种语气，让他十分不爽。

那老者闻言，顿时面色一僵，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他是金陵城旁边一个市的大领导，平时都是受人尊敬，让人捧着，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而这区区一个普通老头儿都这么不把他放在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那还了得？

“老先生，你和这位小兄弟还是换个座位吧，我们人多，又都是朋友，就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一个中年男子见萧鼎言姿态颇高，顿时也有些不爽。

都是混高层的，这老头儿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也太没个眼力见了。

“不换，要坐就坐，不坐去那边蹲着，等服务员再给你们抬张桌子。”萧鼎言正襟危坐，自顾自地喝着茶水。根本不看那些人一眼。

“老爷子还挺逗……”萧凡在一旁不说话，见老爷子这个样子，只是暗自觉得好笑。

“孙老，你看这老头儿，还真是有些倔，要不我们就叫服务员再抬张桌子出来吧，不跟这老头儿一般计较。”说话那中年男子对那老者低声说道。

“呵呵，我今天还就非坐这里不可，你们也都必须坐在这里。我倒想看看，这老头儿是干什么的，还敢让我去旁边蹲着！”那老者自顾自地坐下，看向萧鼎言。

其他人见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毕竟这里可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而且今天又是祁老的大寿，他们也不想生事。

但这群人里面，这个叫孙老的人官儿最大，他们也不敢不听，只得一个接一个地坐了下来。不过坐满之后，还有两个人没有位置，只能站在那孙老身后，略显尴尬。

“老先生，看你这气质，不像是官场的人，当过兵？”那孙老语气有些不屑地问道。

“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是军人，不过现在不是，在家混吃等死。”萧鼎言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哦，退伍老兵啊，以前在军队什么职位？”他又问。

“好汉不提当年勇，没什么太大的职位，都是为军队为国家服务，头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萧鼎言平淡说道。

他当年在军队的时候，曾做过战区司令，和平时期当过师长，军衔最高的时候任过中将，立过的军功章，那就更是数不清了。

只是这些，已经是过往，他也不想炫耀，更不屑于在这种人面前炫耀。

不过那孙老听见萧鼎言所说，以为他真的是职位太低，不好意思说出来，才说得这么谦虚，顿时更加不屑起来。

要是这老头儿以前在军队的职位很高，他道个歉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职位再高，他现在也肯定是退位许久了，得罪了便得罪了。

但他根本没什么职位的话，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什么了，就是把他赶走，他也放不出什么响屁出来。

“那你就把位置腾出来吧，这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位高权重，你得罪不起。”那孙老压根不含蓄，直接威胁道。

“那我要是不腾出来呢，你能拿我如何？”萧鼎言闻言，不怒反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那恐怕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好过了，你说这是何必呢？”那孙老冷笑道。

“你好大的官威啊！”萧凡终于是有些忍不住这孙老的王八之气了，冷冷看着他：

“你这是当的官还是当的土匪啊，哪个地方哪个部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