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上,张春梅一家子同样在家里看春晚,张妈妈对黄道舟、父子的演唱评价很高,还不由自主热烈鼓掌。
“妈妈,咱们又不是看现场,你鼓掌有用吗?”张春梅打趣道。
“呵呵!我这是情不自禁!”张妈妈笑道,“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初夏的晚上,那一天的黄瀚穿着回纺布的衣服,在路灯下唱《绒花》。”
“那时黄瀚又瘦又矮显得脑袋特别大,他的衣服上还有好几个补丁呢!”
“唉!一晃眼五年了,那孩子真不简单,我这辈子都没佩服过谁,但是黄瀚一家子都让我佩服不已自叹不如!”
张妈妈最清楚黄瀚家的崛起过程,更是“师恩桥”故事的亲历者,知道美轮美奂的大观园,繁华的商业步行街都是在黄瀚的推动下办成的。
她甚至于认为今年元月,自己忽然间被提拔为副厂长分管财务,也应该是跟黄瀚密不可分。
张妈妈是中专生,当了十几年干部,当然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
她知道黄瀚家跟一把手姜晓娟的关系,知道三把手、五把手秦昆仑、钱国栋跟黄道舟亲如兄弟。
所以她能够肯定,忽然间得到提拔完全是黄瀚的推波助澜。
这些话当然不能跟女儿讲,只能心里偷着乐,人总是讲感情的,张妈妈其实一直都在帮着“华美风”增加计划比例。
听妈妈这么说,张春梅当然高兴,她由衷道:“我真心为黄瀚高兴!”
“你俩现在还是无话不谈吗?”张妈妈关心道。
“嗯!黄瀚对我蛮好的,有事总是喜欢找我商量,他去首都前还叮嘱我带好学习小组呢!”
“他对你有没有特别一些呀?”
张妈妈问出这句话后,心里满是期待。
张春梅是睿智型的,立刻明白了妈妈的意思,面孔忽然间红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其实真的说不清,因此她没说什么,而是哼起了:“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
张妈妈听出了淡淡的忧伤,“唉!”一声长叹……
张春梅悠悠道:“我不喜欢长大!”
张妈妈能说什么,这一刻的她唯有心里在叹息,甚至于有些酸楚。
是啊!这辈子都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该有多好?干嘛要长大,永远两小无猜该有多美?
见自己的感伤影响了妈妈的心情,知冷知热的张春梅道:
“妈妈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永远都不会认输,不仅仅是学习,其他方面也是。”
“嗯!你是好样的,说实话,以前那个沈晓蓉确实有可能压你一头。现在么,整个年级都不应该有能够比你还强的女同学。”
张春梅同样是骄傲的,此刻她昂首道:“即便是沈晓蓉回来了,我也有自信跟她比!”
“嗯!嗯!我支持你,永不放弃,绝不认输!”
“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比成绩、比能力、比身高、比见识,我有时候根本瞧不懂。”
张春梅太睿智,早就觉得黄瀚对待王慧玲温柔得让人心碎,对待陆瑶又是迁就得让人觉得卑微。
这两人有啥?论容貌,张春梅自认为绝不逊色。论身材,健康且发育良好的张春梅足高了陆瑶三公分,高了王慧玲接近十公分。
论学习?整个年级也只有黄瀚等等几个为数不多的同学配跟张春梅比一比。
其他人?哪怕是一直叫嚣着要超过班长的萧蔷,都不是对手。
可是不知怎的,张春梅总觉得黄瀚跟她相处是就是不一样。
怎么说呢?太客气、太礼貌了,应该是没有什么悄悄话,都像是公事公办。
黄瀚跟萧蔷说话就不是这样,还偶尔训她,甚至于动手敲脑袋,每次见到萧蔷嘻嘻哈哈跟黄瀚皮脸的样子,张春梅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其实愿意黄瀚教训她,也是可以让他敲脑袋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张春梅也想如王慧玲那般小鸟依人的模样,引得黄瀚嘘寒问暖。
她特喜欢看那时黄瀚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可是她是强者,实在学不来那调调儿。
陆瑶那货,张春梅嗤之以鼻,看不惯,肯定不学她那个什么都不在乎得过且过的性子。
她甚至于无法理解,黄瀚怎么就心甘情愿迁就她。
如果不是黄瀚特别关心陆瑶,张春梅甚至于早就把陆瑶踢出学习小组了。
理由都用不着编,因为学习小组建立的初衷就是吸收自觉自愿学习的同学,陆瑶什么时候自愿学习了?
张妈妈见女儿皱眉,一副茫然的神情,安慰道:
“路还长着呢,强大自己最重要。我认为黄瀚肯定具备考入名牌大学的实力。你们学习小组的同学中恐怕只有你和萧蔷有机会。”
张春梅明白了,道:“妈妈,你的意思是我跟黄瀚成为大学同学的机会最大!”
“是啊!说不定明年秋天,你们学习小组里就有人因为考不上实验中学高中部而离开。”
“嗯!确实是这样。可是我真心希望我们学习小组的同学都能够成为高中同学。”
张春梅打小就善良,这些年遇到的又大多数是品格高尚的老师,还有黄瀚、沈晓蓉这样的好朋友,所以她依旧保持本质。
不腹黑的她真心希望一个都不能少,哪怕是那个不待见的陆瑶。
现在细想想,那个陆瑶其实蛮厉害,已经超过了刘晓莉、张倩、成文阁几个,仅仅比萧蔷、王宇差些,反而是她最不会出局。
张妈妈同样是善良的人,她道:“你这样很好,做人就应该大气,嫉妒和算计会使得自己心胸狭隘,永远都开心不起来。”
“太对了,做人就应该开开心心,与人为善。黄瀚也说过这种话!”
“嗯!黄瀚其实跟你差不多,也是个善良乐于助人的孩子。”
张妈妈沉默了,心想:要是女儿能够跟黄瀚成为一对儿该有多好呀!
事竟成饭店的大厅里,虽然没有了黄瀚一家五口,但依旧是济济一堂。
因为有邱老师,所以成文阁一家子、钱国栋一家子都来这里守岁。
这是黄瀚未雨绸缪的结果,黄瀚一家子不在三水县过年,邱老师哪有可能去“事竟成饭店”守岁?
所以黄瀚缠着邱老师软磨硬泡,最后威胁邱老师,如果选择一个人在家守岁,他就不去参加春晚留在三水县陪她。
不得已,邱老师只能勉强答应。
然后她就不是勉强了,而是满心激动,甚至于觉得太失礼。
因为年三十下午三点半黄哲远老俩口带着黄道武、钱国栋、成胜利和成文阁、钱爱国登门来请。
这真的不是黄瀚的安排,孙子得有孙子的觉悟,哪能给八十出头的爷爷安排事情?
而是黄哲远担心由于老三一家子不在家过年,导致邱老师一个人孤孤单单过除夕,因此亲自来请。
黄道武哪能放心两个老的?肯定要陪着,成胜利知道了,当然要跟着去,钱国栋于公于私都得表现出尊师重道,况且他真的对邱老师心存感激,乐滋滋来了。
于是乎,登门来请邱老师的阵容强大,引得邻居们纷纷侧目,不少人认识钱县长呢,认识交通局副局长成胜利的也不在少数!
黄瀚的爷爷八十多了,又是老派读书人,德高望重,他亲自来请让邱老师觉得受当不起,反而没觉着钱国栋的身份有啥。
年夜饭依旧热闹非凡,有钱国栋这位场面人主持,不可能冷场。
成文阁、钱爱国为了让邱老师高兴,还弹唱了两首歌。
张禹根、陶元明、黄道乾、黄道涵等等都来敬酒,说了不少感谢邱老师的场面话。
已经赚了一万多块,明年准备在太州开“悠然斋”分号的陶元明意气风发,不仅仅唱了两段京剧,还来了黄梅戏天仙配选段。
张慧芬见半瓶醋的老公在黄瀚指点下干出了名堂,喜不自胜,她受到姐姐影响,同样认为租房子开店忒不划算,准备在太州买店面。
守岁宴席五点半钟就开始了,散席后人不散,大家都乐滋滋等着看春晚,黄哲远、邱老师也不例外!
陆玉琪今天转性了,居然没去赌钱也特意带着一家子来“事竟成宾馆”看春晚。
电视机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事竟成宾馆”大厅里同样是其乐融融。
已经办了四年,春晚节目形成了套路,一开始基本上是敲敲打打又唱又跳热热闹闹,过了十点半才轮到黄道舟父子的演唱。
“快看、快看,大哥上台了,哇!太帅了,要是我哪一天也能上春晚立刻死了都值!”
钱爱国的声音都盖过了电视机里的歌声,气得陆瑶直翻白眼。
宋丹华笑道:“马上就过年了,不许说傻话!”
“这不是傻话,是真心话,二哥你说对不对!”
成文阁点头言简意赅道:“死了都值!”
钱国栋道:“哎呦喂!你们俩傻小子能不能换个词儿,大过年的说死字不吉利!”
成胜利哈哈大笑道:“我们是共产党人,不信这个,随他们吧!”
黄道武得意洋洋,那感觉就跟他上了春晚似的,他大声道:
“三哥、黄瀚了不起,今晚把所有的歌唱演员都比了下去,又为我们三水县争光喽!”
宋春华道:“那是当然,春节联欢晚会全国人民都在看,他们的演出这么精彩,明天的报纸肯定会有相关报道,恐怕有上亿群众都会知道我们三水县。”
钱国栋道:“春晚的号召力太大,有可能春节过后,又会有许多商户涌来我们三水县呢!”
成胜利道:“肯定啊!黄瀚以前就说过一个新词儿,文艺搭台经济唱戏,你这个抓工商业的县长要早做准备。”
“嗯!是要开会商议对策。”
黄哲远对邱老师道:“邱老师,谢谢您,没有你的悉心教诲,就没有黄瀚的今天。”
“您客气了,黄瀚的今天其实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陆玉琪对陆瑶道:“小燕子,你要多跟黄瀚学着点,争取明年也去首都上春晚!”
“我学不来,也不稀罕上春晚!”
“你怎么不求上进啊?”
陆瑶争辩道:“我这半年都快学傻了,已经上进了十几名呢!够上进了,你这样说没意思啊!”
陆玉琪笑了,女儿、儿子的学习成绩都步入上等生行列,确实上进。
他道:“你其实聪明着呢,好好学应该能够超过萧蔷跟张春梅比高低!”
“我干嘛要跟人家比?”
陆玉琪的性格其实跟陆瑶别无二致,顿时语塞,想了想后,笑道:“也是,干嘛非得跟人家比呢?只要你们高兴就行!”
“我现在不高兴!”
“为什么?”
“苦死了,连电视都不让看。”
陆玉琪顿时警觉起来,因为陆瑶经常在家里缠着他买台电视机。
他打岔道:“电视其实没什么看头,我觉得春晚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去打牌呢!”
“爸爸,我们家买台电视机好不好?我们家经济条件那么好,还要挤到人家这里来看电视,乱糟糟的,太憋屈了。”
“你们看电视吧!我走了。”陆玉琪决定开溜。
陆惠道:“都快十一点了,你干嘛去?又准备赌到早上啊?”
“我如坐针毡啊!准备去‘望掐头儿’。”
“望掐头儿”是三水县土话,译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写,意思是歪着脑袋看人家打牌或者打麻将。
“坐下,哪儿都不许去,还‘望掐头儿’?打牌的眼瞎了,敢不给你这个炙手可热的副经理让位置?看完电视我们一起回家。”
不知怎的,越混得好越是不跟老婆计较,陆玉琪就是如此,干笑道:“人家打了两三个钟头,有了输赢,让位置给我,我也不可能上场。”
“别废话,好好看电视哪儿都不许去!”
陆瑶聪明着呢,当然知道陆玉琪坐不住了的原因,道:“爸爸,你今天陪我们好好看春晚,我就不要求买电视机。”
这话很灵,陆玉琪还就真的干笑着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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