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假,当下的银行利息比较高。
接下来还会更高,最高时年息超过百分之十三。
但是银行利息上涨的幅度拿飞涨的房价比就不够看了。
后世大家看到房价上涨几千上万,认为涨得太凶。
其实八十年代末的凶猛毫不逊色。
这时的房价极低,拿三水市打比方,三间一厨带小院的旧房子,建筑面积五十平方左右,在八一年才值五百块钱。
算下来仅仅十块钱一个平方。
八四年这种房子出一千块钱已经买不着了,八八年肯定是五千块以上。
按照倍数算,价格应该是上涨五到十倍。
只不过在八十年代,绝大多数人民群众没有买房意识,跟后世绝大多数群众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买房截然不同。
八十年代上学可没学区房这种说法,甚至于户口问题都不影响入学。
这不是瞎话,是黄瀚的亲身经历,如果需要户口入学,黄瀚是农村户口,户口所在地是刘庄镇的张家庄大队,哪有可能在三水实验小学读书?
八十年代,房子是单位的福利,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关注市面上的房子,有关于买房的话题很少,所以对房价飞涨没什么感觉。
黄瀚道:“放心吧,房价的涨幅足以弥补损失的银行利息。
你们可以明说每一次公布的售价都只有三四个月的时效,都用不着编造理由,物价上涨大家都看得到。
八月份付款价格有可能上涨百分之十,明年一月份的价格再涨百分之十甚至于更多,具体涨多少根据增长的成本比例计算。
我要提醒你们,有关于价格的事项,最好采取公平、公开、公正的模式。你们都是掌握大权的,瓜田李下不可不防。”
“你说得对,我支持!”陆惠率先表态道。
王慧也点头道:“我同意!”
见马市长没开口,黄瀚心里不痛快,这个人貌似有点飘了,得提醒他。
“‘家园集团’是三水市甚至于扬州地区第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盯着的人多着呢。
我现在就能断定,“家园集团”的效益可观,以后来参观、学习的领导干部多不胜数。
价格问题多么敏感?你们三个签字同意让价,百分之五就是几千块。哪怕没有猫腻,也不会有人相信。
难道你们不想要政治前途了?”
陆惠看了看王慧,道:“我们俩商量过,也觉得价格问题太敏感,没猫腻别说人家不相信,连我们自己都不信,采取一刀切的方法能够减少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王慧道:“定死价格谁都没有权力下浮,我们反而没了心理负担,还用不着互相猜忌。也能够避免被上级和亲朋好友弄得左右为难。”
这是大实话,即便公司里只有三五个人有让价权,用不着一个月就能引发矛盾。
人情社会错综复杂,如果某人托关系找了王慧,得到了让价百分之二的优惠,他不太满意。
他又通过另外一条线的关系找到了马市长,得到了让价百分之五的优惠。
这关系怎么处?
不要怀疑那些爱钻营商户们的能力,这些人都是人精都是做生意的。
三间门面房让价百分之五,就是两万块。
他们哪怕花费超过两万块请客送礼,都认为赚了。
维护好了关系何其重要?又不是一锤子买卖。
况且他自己也跟着吃喝玩乐了,根本不亏。
堡垒往往都是被从内部攻陷的,到了领导互相之间猜忌,职工怀疑干部以权谋私的时候,“家园集团”就完得快了。
价格一刀切,天王老子都动不了是个防止腐败的好办法!
黄瀚道:“权力最容易让人迷失,特别是这种一个签字就能让人家少花几千上万块的权力。
谁能保证没得罪过人?谁能保证没仇人在等机会挟私报复?
只要有两千块钱说不清楚,这辈子的政治前途就彻底毁了!”
一直没表态的马市长意识到黄瀚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连忙解释道:
“我一样的认为定价必须公平、公开、公正。同意定死价格,任何人都无权浮动。”
“这就对了!有些权力真的是烫手山芋,还不如不要!”
“我明白,同事、老上级那么多,价格一刀切了反而用不着去得罪人了。”
王慧和陆惠也连连点头,认为没有了让价权反而如释重负。
“家园集团”效益好于预期肯定要让干部职工享受到成功的好处。
黄瀚从来没想过忽悠谁无私奉献,认为付出就应该跟得到成正比。。
他道:“估摸着年底‘家园集团’的盈利不会低于两千万,你们用不着亏了自己,也别亏了干部、职工。
明天就发奖金、发加班费、发补助费,只要掌握好尺度,明面上拿钱合理合法。
千万别忘了市里,天儿热起来了,你们明天就采购空调去市委安装,改善市政府的办公条件。”
三水县撤县设市后就开始考虑把市政府西迁,已经在经济开发区东边选好了一块地。
由于秦昆仑、宋解放、陈义华等等都务实,认为修办公楼不急一时,热电厂、轧钢厂、水泥厂、化肥厂等等项目优先。
黄道舟提出给市里安装空调,秦昆仑和宋解放让缓一缓,等新大楼落成再说。
眼看着到了五月份,市政府的楼房还没下基础呢,今年夏天怎么熬?
因此黄瀚让“家园集团”掏钱,把市政府大院里具备安装条件的办公室装上空调。
市政府黄瀚去过,有条件装空调的办公室并不多,十几台柜机、几台分体壁挂就差不多了,总价不会超过三十万。
王慧和陆惠对视一眼,一起点头道:“好!这主意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办。”
第二天,“家园集团”全体职工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平均到手了不低于一千块,一半是奖金,一半是加班费。
负责拆迁的二百多四零五零以工代干一个个老当益壮,没有人计较晚上还得上门做拆迁户的思想工作,因为他们都能拿到了双饷。
第三天,门面房价格进行了公示,当天就成交了三成,“家园集团”接近一千万现款到账。
那是因为等待观望三四个月,门面房价格会上涨百分之十,谁敢等?
不少自认为有关系的商户找了马市长、陆惠、王慧以及不少领导。
得到的答复都是“三水市上上下下廉洁奉公,‘家园集团’不搞暗箱操作,价格一视同仁,先付款有得挑,晚了谁也没辙!”
再问:“到了时间价格真的会涨吗?”
“家园集团”所有的干部都会反问:“今年哪一样东西不在涨价?水泥、砖瓦、钢材、工资有没有百分之十的涨幅?”
往往人就是这样,认为自己有关系打探到了内部消息不可能吃亏上当,下手买东西时更加毫不迟疑。
人还有从众心理,见比自己路子野的熟人下手买门面房了,他们立刻一拥而上。
卖得太快了,哪里用得着等到八月份?一星期至多两个星期,“家园集团”就不会有当年可以交付的房子可卖!
“家园集团”不仅仅赚到钱了,还因为售卖期房多出了资金。
又因为业绩优良,被几家银行增加了贷款额度。
没办法,银行就是喜欢锦上添花。
不可能把钱存银行,必须买买买!
“家园集团”在大量购买建筑用钢材,买砖瓦、黄沙、石子,只是可惜水泥保质期太短没法囤积,只能采取给预付款跟水泥厂订货的方式。
三水市的拆迁范围更加大了,目前没有出现拔不掉的钉子户。
不是因为妥协,而是因为拆一还一政策是公平的,三水市做到了阳光拆迁不厚此薄彼。
干部们没有以权谋私故而底气足,都敢于斗争不怕被举报,有胡搅蛮缠的钉子户坚决打击,而且保证做到让钉子户得不偿失。
也是因为钉子户没有占到便宜,没有榜样效应,直接结果是越拆越好拆。
这完全是知道历史走势的黄瀚一开始就逼着“家园集团”行得正坐得端带来的良性循环。
在拆迁问题上,为什么钉子户层出不穷?最大原因就是不公平事实存在,有些负责拆迁的干部自己屁股不干净。
己不正焉能正人?
真正做到了一手托两家,拆迁必然是双赢!
去年年底今年一二季度,已经有三百多家拆迁户住进了商品房,他们的亲朋好友肯定超过一千五百户。
可以断定,至少有两三万居民来看过拆迁户置换到手的商品房。
商品房的采光当然要比老旧甚至于还是民国时期的房子好,能够用上抽水马桶该有多幸福?
因此没有居民抵制拆迁,听说“家园集团”要拆哪一片后,那里的居民们简直是欢天喜地。
五月下旬,黄瀚接到黄道舟的电话,以前三水县的赵县长赵永正来了,指名道姓要跟黄瀚喝一杯。
从三水县出去的干部都是被提拔任用的,赵县长也不例外,他升任安徽一个人口大县的书记。
奈何内地的发展太慢了,那个县没什么像样的企业,比较穷。
农村地少人多,富余劳动力有几十万。
太多农村年轻人出外谋生成为了盲流。
八十年代跟两千年后截然不同,工作岗位太紧张。
然三水市因为以三年翻一番的速度在发展,又因为接近三十家大小建筑公司消化了十几万农村劳动力。
不但本地户口的群众有工作,还吸收了不少附近县市的劳动力。
赵永正认可黄瀚的言论,同样认为没有工作的城市、农村青年太多,当地治安会持续恶化,解决就业问题迫在眉睫。
内陆省份由于配套跟不上,招商引资不是那么容易的,唯有走劳务输出这条路。
因此他给黄道舟、秦昆仑、钱国栋都打了电话。
面临大发展的“全力企业”需要招工,“华美风”、“中港实业”同样需要招女工,完全可以考虑招收一部分外地青年。
赵永正带着三个干部亲自跑来了三水市。
帮扶从三水市走出去的干部很有必要,赵永正不仅仅受到了三水市现任领导班子热情接待。
还得到接受待业青年的承诺,可以在一个月内组织两千女青年、一千男青年来三水市。
三水市招工条件不高,用不着定量户口,智力正常、身体健康,初中毕业即可!
女工都是“华美风”和“中港实业”收下,外地女工必须提供集体宿舍,其他单位没条件做到一个月内容纳两千人食宿。
“华美风”有这样的条件,因为“华美风”搬入原“东方红布厂”厂区后,把北大街的临街厂房全部出租给商户作为营业用房。
不临街的房子还有两万多平方米,这些都是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阳光充足通风良好,关键是每层高度都有四米。
开办两个大食堂,隔成十个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安排四五千女工住宿毫无压力。
集体宿舍当然采取上下铺的模式,四米的楼层根本没有压抑感。
黄瀚决定把职工宿舍设计成后世公寓那种假二楼的复式楼模式,楼上高度一米八面积二十四平方米是十个女工的铺位和衣柜。
楼下高度两米二,面积三十六个平方,活动空间足够大了。
按劳取酬,奖勤罚懒不仅仅体现在工资、奖金上,还得体现在住宿条件上。
设计面积十个平方米,算上假二层达到十八个平方的俩人间,配备卫生间。
这种宿舍用来奖励积极分子、班组长、技术拔尖的女工。
今年秋天,原“光华针织品厂”也能够全部迁入“中港实业”新厂区,那里的厂房面积也不小。
以后同样能为外地打工妹、打工仔提供食宿。
一千男青年,“全力企业”收下六百人,其余四百人“自强建筑公司”收了。
“全力企业”老厂区也有不少厂房,稍加改造也能解决食宿问题。
“自强建筑公司”用不着考虑这些问题,因为建筑工都是吃住在工地上。
请赵县长喝酒,听他讲离开三水县后虽然升职了,但是苦得很,工作开展太难。
秦昆仑、钱国栋等等三水市的领导都开始发愁了。
谁都想得到提拔,但是谁都不能决定自己去哪儿?
安徽还不算太落后,万一被调去老少边穷地区,我们去还是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