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豫墨有些纠结,使劲儿咬着手里的西瓜,吃完了马上再拿一块儿,脑袋顶着桌子腿继续吃。
翠儿看得有些心疼,却被林德箭轻轻地拍了拍大腿,便不再开口。
“我能不能……”小豫墨终于抬起头,不过话没说完却看到大胡子伯伯飞了起来,于是把剩下的几个字声声咽了下去,换出来一声崇拜的叫声:“噢!飞起来喽……”然后跑过去跳着拽杨得意的裤脚。
杨得意只是原地升起,并没有飞多高,毕竟木屋的顶部也就一丈多一点儿。林豫墨一拽,他就顺势盘坐下来,抓住小家伙的大臂笑着问:“要不要学呀?”
“要,要!”
“那要不要拜师呀?”
“要,要!我也要飞,学会了我就飞着回家见爹娘!”
好吧,儿子这是把自己卖到这里了……林德箭以手覆额默默叹息一声,搂了搂翠儿以示安慰。
翠儿还有点儿迷茫:“这……这就算拜师了?”
像是怕二人反悔一样,杨得意马上接口:“当然了,我杨氏一脉最为自由,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只要师父愿意徒弟愿意,就行了。”嘴里说着话,他心里却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师兄,被师父的各种奇思妙想考验了十三年才算正式入门。
杨朱一脉就是这么自由,没有那么多必须如何的条条框框。但是当师父定下了规矩,门下弟子也必须完成。
“伯伯,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你的功夫啊,我都等不及了”小豫墨脆生生地问。
杨得意呵呵一笑:“只要你能记得要叫我‘师父’,而且以后都不会忘的时候,我就开始教你了。”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可以了吗?”
“还不行,我还要到明天考考你才行,看你有没有忘记。”
“师父——”,小豫墨拖长了声音:“我明天肯定没有忘,后天也不会忘的,你就快点儿教我吧……”
杨得意摸摸他的小脑袋:“不急,不急,在家要听爹娘的话,在这里呢,就要听师父的话。”
小豫墨果然乖乖地站好:“噢,是,师父。”
林德箭夫妇看在眼里,心中也舒坦了许多,继续吃着手里的西瓜。
……
杨得意把手里的“非攻”递给林德箭,上面贴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林”字,是犰狳兽耳后鳞甲专门被炼制之后的模样:“豫墨既然留在这里,这刀和犰狳鳞就都不需要了,带着身上反而不好。而且,你更需要它。”
林德箭回头看着正在跟翠儿抹泪惜别的小豫墨,依稀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得意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自己的命中有一场难躲之劫。
“仙长,你能不能……”任谁在知道自己有劫难之后,都想争取一些帮助,至少是破解之法,林德箭也是。自从有了翠儿和林豫墨,他没有了之前的洒脱和死要面子。
“不用多说,方便帮你的话我会帮的,只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而且”,杨得意果断拒绝了,没等林德箭把话说完:“你的这一劫想要解决的话,最好的选择是姓易的那帮小屁孩,就看他们现在的水平靠不靠谱了。”
“还有啊,林豫墨在我这里我肯定会保证他的安全。但是哪天他本事不济就出了山、挨了揍,我可是不会替他出头的。这是我们杨氏一脉的风格,别指望我护短!”杨得意说得理直气壮,林德箭只好接过林字短刀,苦笑地抱拳道别。
不管怎么说,至少人家也给了二次预警了,而且还指了一条明路。
做人不能太贪心。
林德箭收好短刀,依然是一副不起眼的木棍的样子,依然拔不出来。大拇指抚摸着那个像是写上去一般的“林”字,他点头致谢并收好了短刀,然后走向林豫墨二人。劝慰一番后,就让翠儿上了马车,自己把小豫墨抱过来送到杨得意面前。
看着小豫墨还挂着泪珠儿的眼角,林德箭蹲下身小心地帮他擦了擦:“豫墨,在师父身边要听师父的话,不要乱跑惹师父担心,懂吗?想爹娘了就多吃一点儿,然后专心修炼,争取早日学好功夫,就能早点儿回家见爹娘了。记住了吗?”看小家伙使劲儿点头不说话,林德箭站起身来把他的小手递交给杨得意:“往后,豫墨给仙长添麻烦了。”
杨得意接过豫墨的手,脸色有些无奈:“不就是分开一点儿时间嘛,至于搞得这么严肃。放心吧,豫墨这孩子天赋很不错,很快就回家。”说着抬起另一只手使劲儿摆了摆:“走吧走吧,麻烦。”搞得林德箭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马车,驾车下山了。
……
燕山府府城景州城,迎来了一位贵客,却是京城太学的名誉学政孙明行。
不同于在易州城里的低调加高傲,孙明行到了景州城之后,直接拜访了燕山府少尹韩俊松。到了韩俊松这个位置,自然知道这位孙学政可不仅仅是个教书的先生,所以他不敢托大,备下豪宴款待了这位读书人。
孙明行依然是那一副儒衫高冠的打扮,不过看起来神采飞扬似是得了什么有趣的消息。酒桌之上不谈国事,闲聊着便聊到了少尹大人那位跑去易州“游玩”的韩小姐。不过这个话题显然让韩俊松有些尴尬,只是面对着眼前这位没法摆脸色罢了。不过转念一想,莫非这位孙大人在易州那边见过小女,看上了她不成?若是如此,也算是好事一件了。于是韩俊松便细说了些女儿从小的柔雅贤淑之风,以及因为时常到军营里去玩耍,所以对骑射之术也颇为精通,属于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的良配云云。
孙明行笑呵呵地点着头,似是无意地提起那个曾在景州留下偌大名声的“箭神”林德箭,立马让韩少尹放下酒杯骂起娘来,又赶紧低头道歉,害怕污言秽语唐突了对面的读书人。然后头疼地诉苦道:“这林德箭也算得上一个人才,一手硬弓箭术使得出神入化,别说某麾下的这些个弓箭兵了,便是专门从山林里找来的好猎手都比不过他。”
“只是这小子完全的个白身猎户,书画文章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能留他一个保义郎的正职已经是某家破例了。毕竟这清平盛世无仗可打,他这一身功夫能去哪里建功?偏偏还不愿意离开易州太远,说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娇妻弱子。我呸,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莽撞汉子,说他干嘛。”
绝口不提自家闺女与那家伙之间的一些个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