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岁生日那天被爹娘送上宝山,林豫墨已经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母亲王心月倒是带着姑姑林春芽、姑丈易天行隔一年就来看自己一次,可是每次都被师父要求不让他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小家伙的心里郁闷坏了。
好在娘亲说,下一次过生日时自己一个人过来,不再带别人了。想必这样的话师父就不会限制自己了吧?也不知道爹爹这次会不会来,林豫墨偷偷地想。
都怪自己笨,修炼这么就都还飞不起来,笨死了!
心里边这个念头刚起,情绪就剧烈波动起来,然后额头就“啪”的一声被砸了一下。林豫墨也不睁开眼睛,知道是师父又是拿柿子核惩罚自己呢。
柿子有那么好吃吗?黏糊糊的流得一手都是,洗都不好洗,师父怎么级那么爱吃呢?心里胡思乱想着,脑袋就不自觉地侧歪了一下,还把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这个捣蛋鬼,每年到这几天都安不下心修炼,还想飞呢?”不远处的杨得意一脸无奈地说:“按照为师的估计你早应该飞起来了啊?怎么就一直跳啊跳的像个练武的一样,还比不过那些专门练轻功的小老头儿,一点儿修道者的风采也没有,真是气煞为师也。按说,你也不笨啊,没道理没道理,简直是没天理啊……”
“哎呀师父,是不是你教错了,还是不会教?”林豫墨一点儿也不含糊:“我娘亲说了我是天才呢,当初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收我为徒,瞧瞧你把我教成这样,多伤人心啊。”
“去去去,玩去吧你”,杨得意经常被这小子怼,早已经习惯了:“为师今天想吃西瓜了,自己去花果山摘来,小心点儿别让那只白毛老猿给抓住了啊,为师可懒得去救你。”
花果山是一只白毛猿的修行地,山上有一大片被那家伙用阵法给围了起来,被老猿种了许多不常见的各种果树、果藤。若是有人循着香气找过来,却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悬崖,根本不敢往前探寻。杨得意多年来“摘”了很多次花果山上稀有的水果,其中就包括易州城里都很难吃到的西瓜、凤梨、龙眼和猕猴桃等,被老猿追打过很多次。若不是因为离开自己的山头去问罪杨得意等于找虐,老猿早就把宝山闹得鸡犬不宁了。不过即便如此,老猿还是单方面把它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客人。林豫墨跟着师父偷偷去过两次,理所当然的也被标上了杨得意的标签。
……
修道无日月,并不是说说而已。既然到了吃西瓜的季节,林豫墨的生日自然马上就到了,所以他不愿像师父那样仗着修为高深肆无忌惮地“拿”老猿的劳动成果,而且打算用老猿喜欢的酒去换。
老猿喜欢喝酒,但自己酿的果酒有些满足不了胃口了,早些年刚开了灵智就开始偷偷下山找粮食酒喝。他找到了附近的酒肆餐馆,趁着夜深没人的时候拿自己种的水果去换,自以为很公平了,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吃着自己送的水果还骂着自己,又没办法跟他们讲理,所以就不愿意再去“换酒”了。杨得意知道了这事儿后,偶尔会“良心发现”的顺带给他送两坛子酒水,然后在老猿视若不见的眼神里兜一兜子瓜果离开,便听不到那不知所谓的叫骂声了。
林豫墨找了个酒肆买了两坛最贵的酒,又让小二用绳子绑在一起,一只手提着就上山了。这次不同于跟着师父过来的时候,需要找个地方躲着感应半天,而是直接跑到了老猿的阵法之外叫门:“白叔白叔,豫墨给您送酒来啦!”
这白毛猿猴修为不高但自有机缘,十几年前已经通路口窍能开口学人言语,便自称姓白自名为圣,是为白圣。只是身为异类修道者若不知小心隐蔽,更容易惊吓着百姓,所以坐镇此地的杨得意暗地里对他作了限制,让其在修成人身前不得轻易开口出言。只是已经十几年时间过去了,便是一个懵懂幼儿也能与人正常交流,何况一个修行近百年的老猿?所以白圣口出人言早已经不是问题了。
白圣见林豫墨来得大大方方的,也不好跟晚辈计较什么,便直接打开阵门放其进来。拿到酒之后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不上尝尝味儿就赶紧问话:“你师父那个老混蛋呢?是不是专门让你来吸引我注意力,然后自己去偷我的白玉瓜去了?”
林豫墨听到这话眼睛发光:“白玉瓜是什么瓜?我还没听我师父说过呢,白叔你快拿出来让我尝尝鲜?”
白圣使劲儿捶了捶胸口:“哪有什么白玉瓜,你小子过来是想干什么的?说完了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欺负你!”
林豫墨嘿嘿一笑:“白叔,可没你这样做事儿的,来既是客嘛,哪有还没喝一口水呢就往外赶人的?我这要是回去跟我师父他老人家一说这个什么白玉瓜……”
林豫墨拖着个长音不往下说了,可白圣却着急了:“小子敢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林豫墨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撸起袖子扎了个架子:“来来来,正愁找不到对手试试手呢,白叔可别怂啊!”
这反应看起来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也是因为林豫墨这些年实在是憋坏了。想想吧,宝山上有杨得意镇着,早就没有了什么猛兽;而作为一个修者去欺负山下的练武之人?敢有这想法杨得意就能修理得他半年不会想着下山。山上能说话、能比武的就一个杨得意,跟他动手则纯属找虐……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学了一身本事却没地方用,能不憋闷嘛。所以这会儿遇上老猿要“打架”,马上就兴奋了起来。
白圣不是暴力狂,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热爱水果、热爱种植的善良猿猴,得天地之精华荣养自身,受先辈之机缘成长壮大,只想把花果山便成一处遍地奇瓜异果的洞天福地,引来热爱生活的异类修炼者一起交流悟道,不料摊上一个不讲道理的杨得意的不说,这下又要来个小暴力狂?你以为你是杨得意啊怎么着,还是拿我白圣爷爷的百年修炼当玩笑看啊?
于是气不过的白圣跳起来就要揍林豫墨。
白圣出手速度很快,加上异于人类的腿短胳膊长,让林豫墨很是不适应。毕竟他平常是以杨得意那种形状的对手为假想敌,思考各种对应的防守、反击和攻击之法,这会儿用起来哪儿哪儿都别扭。好在他们只是切磋不是寻仇,不然林豫墨是真危险了。
与此同时,白圣也是越打越郁闷。这小子力气竟然比自己还大,偶尔被扫到一拳要疼好久。幸好他自己用掌多一些,而林豫墨是用拳多一些,不然直接对上几次拳二人就不用继续打了。更让他郁闷的是这小子皮糙肉厚,拍他一巴掌也就脚下趔趄一下,爬起来就能继续打。其实这两点也没什么,毕竟是打架的嘛,可最让他郁闷的是这小子脚下没个准儿,上蹿下跳、左蹿右躲的比自己还像猿猴,把自己百果园里好多的藤架、瓜秧扯得一塌糊涂,还一点儿不知道收敛。
就这样二人打了一炷香左右,白圣身上疼加心疼得抱头大骂:“兔崽子、龟孙子你个林豫墨,跟你师父一样不是好东西,比你师父还能折腾老白我,真不愧是他杨得意的徒弟……”
林豫墨打得正兴奋呢,被白圣这一招“抱头投降式”给镇住了,回头看看方圆二十丈内乱糟糟的景象,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道歉。白圣却不搭理他,依然抱着脑袋翻来覆去地重复那些话,也不知道是为自己挨揍叫屈,还是在为这满地狼藉泄愤。
林豫墨看道歉似乎没什么用,想来待这儿无非是继续挨骂,于是不再管他,直接挑了两个最大的西瓜抱着就要离开。在阵法出入口处看到自己送来的酒坛子也碎了一个,便回头叫到:“白叔,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打坏了一坛酒,就剩一坛你先喝着吧,我过几天再给你送一坛来,先走啦!”
“滚,不要了!不要酒了,你也不用再来了!”
林豫墨嘿嘿一笑,山上修炼这么枯燥,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练手的,怎么可能不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