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阳的目光落到了一个小小的书吏身上，这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小书吏，可是他却是郭海阳的人！是陆万定所策反的高骏，高骏现在就是要站出来说话了。

别看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为地方官说，可是实际上也是为郭海阳说，是为郭海阳避免错误，避免名声受损。让九大家族暗中想阴郭海阳的诡计破产。

高骏便说：“王爷，你这是冤枉诸位大人了！诸位大人所为也是很无奈的！诸位大人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啊！”高骏的站出来，他要为这些上司说话。

高骏说：“王爷，如若还是用粮食，用米来救济灾民的话，这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因为现实是粮少灾民多！是！用糟糠来，是很坏，很不好！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吃的，随时会饿死的人来说，不是吃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填饱肚子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树皮难吃，可是一旦没有食物没有得选择的时候，人们就是一拥而上，一棵棵的树放倒，剥光树皮尽皆吃！”

高骏顿了顿，说：“其实吃糟糠还比吃树皮之类的要好得多了！要是给人选择，我想他们宁愿选择糟糠也不愿意是树皮！”

诸人一听，直擦冷汗的，你尽说大实话啊？要是荒唐王爷恼羞成怒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诸人都在向关高骏打眼色的，可高骏又岂会听他们的？

高骏接着说：“王爷，千里平原树被放倒，树皮刨光，草根挖光。树皮吃完了肚子还没有填饱怎么办？人不吃东西真的不行！饥饿是如此之可怕！所以最后还是会把目光聚焦到了观音土上面。观音土，吃多了肚子胀会死，可还是有很多的人去吃观音土。明知吃多会死，可是不吃，这短时间内都熬不过，除了走一步算一步还能怎么办哪？能活多久就多久！”

高骏说得很是心酸，郭海阳只能是暗地里叹了口气。是！高骏所说的，本来都是大家算计好的，难受的。

高骏便说：“王爷，所以各位大人是把粮食换成了糟糠，这样的话，可以活更多的人！王爷能见到的就是灾民，而不是累累白骨！”

郭海阳便说：“要是没有了粮食，难道你们就不懂得向朝廷上疏，请求朝廷多发救灾粮吗？”

高骏苦笑了一下，回答：“王爷啊，先前刚有神都之难，而且国库空虚，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就连官府当差的也未必能实数发放饷银……”

高骏说到这不说了，因为他太明白了，郭海阳是最清楚的，国库就是一个空壳子，连个老鼠都找不到，比脸还干净。

郭海阳便说：“可是朝廷不是也发了救灾粮吗？可你们怎么就能把手伸向了救灾粮啊！这是置灾民于不顾啊！”

高骏苦笑了一下，说：“王爷，救灾粮是下放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要是把好米换成糟糠，就能一斤变成三斤！本来可以救活一个人的，就能救活三个人！就算是换成糟糠，还是远远地不足！可朝廷也不能保证足够的量！”

此话一出，那就是多人赞成了，是啊！有时这是无奈之举。

高骏这是照本宣科地说：“我们各方是要了一些，可是我们并没有要多啊！要的量还是十分少的。毕竟谁家没有个亲戚啊？灾民之中说不定就是有自己的亲戚！好！就算是灾民中没有，可是谁也怕自己或者家人成为了灾民，在朝廷没有给予足够的饷银之时，除了要这些粮食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外，还能如何？我们的情况何尝不是像吃树皮的人一样？”

郭海阳沉默了，他看着高骏，高骏继续说：“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啊！这可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官都养不好了，还让官饿死的话，灾民还不得要饿死？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毕竟要使唤人，使唤人就得让他吃饱才行！只有吃饱了，他们才可以发放救灾粮啊！才能救更多的灾民！”

诸人一听，脸色缓和了一下，是啊，这是千年来形成的，这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郭海阳说：“本王明白了！就如同酒馆和酒楼让人去采购，这些做采购的，多少会要一些油水的，只是这得有一个度！超过了这一个度，那就得拿他开刀了！是！不怕你吃，就怕你吃得太多，吃相太难看！”

高骏便是一个行礼，说：“王爷真是睿智！”

诸人也是跟着一起说：“王爷睿智！深明事理！”

诸人就明白，郭海阳是不会轻易地杀他们了。他们应该人头能保住。

崔文听到这里，他震撼住了！同时，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他似乎明白了！

“妙啊！要是郭海阳真的杀死这些地方官。那么他就会在其他人中失去一定的声望！毕竟这一件事就是千古之理！官字两张嘴，救民先救官！只有先喂饱了上面的一张嘴，才能救活下面的一张嘴！要是郭海阳不懂这一个理，尤其是在这里的……”

崔文扫了一眼官员们，心想：“这些人做得并不过分！还是掌握了一个度的。远比其他的要好得多了，可郭海阳还是做了，是！从严治，可他不是皇上！他也不是受到皇上的授意！他还是这么做了，那么天下的官员会怎么想？会不以郭海阳为仇敌吗？会不害怕吗？会不想着疏远他吗？只是郭海阳太聪明了！这个高骏一点，他就想通了！”

崔文啊崔文，难怪你会被郭海阳坑呢！崔文还想不到高骏是郭海阳的一个托！

高骏苦笑了一下，说：“我想圣明天子是最圣明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一句话的意思，很多人也是听出来了，那就是说，这一切皇上是知道的，可是皇上知道却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何为朝廷？朝廷还是得有多人相助的，才能称之为朝廷！

所以底下的人做一些事，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千年来都这么走的，规矩就是这样玩的！这与人性本私是一致的。

郭海阳听后，他沉默了，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