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莎得令,便依照白小梅的嘱咐纵马而去。原来是当日,白小梅从炼蛊房中出来,心思还在那个无意中看见的美艳无比的瓶子上。
她并不知道那个瓶子是阿幼朵和阿奴拿来,装着“荡魂散”的药瓶,只是希望自己酿的美酒应该用比它更美的瓶子来盛着,这样献给心上人也体面些。
阿莎其实是对李峥暗怀情意的,但囿于自己的身份,是以不好表白,她甚至认为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恐怕永远只得深埋在心中了:“真羡慕,阿香是大头领,她自然配和巫郎在一起,而我呢,永远是仆人,是女巫,永远也不可能和巫郎在一起……”
来到牡寨的一处库房外,也是一座吊脚楼。好在离聚餐地不很远。这库房中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宝贝,很多还是朝廷和其他族部落相赠的物品。这其中就有许多形态各异,美艳精致的瓷瓶。
藏宝重地,自然是闲人莫扰。阿莎亮明身份,说明来由,在此把守的兵士们才予以放行。
点着油灯,阿莎精心挑选了半晌,才把她认为最美的几个瓷瓶子取出来,包裹好,便又匆忙赶到炼蛊房。找到白小梅盛着“睡美人”的酒坛子,一股浓浓的醉香立马散发出来,“哇!好香呀!闻着就想舒舒服服地睡一个美觉!”
她并不敢耽搁久了,赶紧拿着酒瓢舀了酒,装在几个瓶中。这酒本来就是白小梅专为巫郎酿的,别人也没资格喝。
“睡美人”本就稀罕,物以稀为贵,是以也不用盛太多,更何况李峥本就要醉了,留下些好酒让他多吃几天,这也是白小梅的意思。
盛酒毕。盖好酒坛的盖子。
阿莎无意间的一瞥,却见房内的置物架上还摆着一个瓷瓶子,那瓶子正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红光。细看一眼,那精美有形的瓶子,真如新房中对着红烛笑的醉美人。
“咦?谁把这么好看的瓶子摆放在那里?莫不是大头领遗落下的?”心里想着,她便走到置物架跟前。细细端详,只见那瓶子通身粉色,上纹着夭矫的花瓣,尤其是瓶身,凹凸有形,精致含韵,恰似慵懒起床身材婀娜的美人儿。
阿莎把瓶子在手里一掂,察觉到内中必有或水或酒的东西,一揣摩,明白了:“阿香头领早先来到过房中,这坛酒是她放在这里的,自然这瓶子是她提早拿来盛了酒也放在这里了。只是……她为何只独装了这一瓶?”
如是想,便好奇地揭开瓶盖,蓦地,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阿莎一嗅,头往后一躲,捂住鼻子,“啊呀”了声,心道:“好奇怪的味道,这里是甚么?”
其实这瓶催情药的成分里是含有酒的,酒水融合了多种草药配置而成,尤其是掺入了石楠花和淫羊藿这些花植,定然会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但这“荡魂散”里的味道并非绝对的恶臭,而是会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具有特殊诱惑力的“醉香”。
阿莎细细回味了一阵,那气味吸入后,渐渐的淡了些,而且后味中真有种妙不可言的“醉意”。
“难道这瓶子里装的酒是大头领特意给巫郎酿的?与这坛子里的酒不同么?……嗯,一定是。”她这样想,便将这一瓶也揣入兜中,和其他几个精美的瓶子混装在一起,离开炼蛊房,赶往宴会之地。
这一夜,部落里的臣民们都无比尽兴,在“巫郎”牌的各种烟花爆竹的绽放下美酒佳肴,载歌载舞。
白小梅只管陪着李峥情意绵绵地说些贴心话儿,只是等了许久还不见阿莎的影子,便有些急了,她多么希望能立马捧着“睡美人”献给情郎啊!
“该死的阿莎,也不知道去哪里玩耍啦!早知道她这样慢,不如我……”白小梅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大头领,我来啦!”紧接着,马蹄声近,人已至。
带着酒意的李峥见阿莎风尘仆仆而来,笑道:“有劳阿莎姑娘了,快拿出来,我倒要瞅瞅你们的大头领酿造的美酒是何模样?哈哈哈!”
陈唤儿本在不远处和来瑱吃着酒聊着天,听见马蹄声,扭头一看,便见阿莎来了,微微一笑,对来瑱道:“呦,阿香大头领为情郎酿的酒来了。来大哥,要不要一起去瞅瞅?”
来瑱笑道:“你呀,你有酸醋可吃,我一个大男人可没得醋吃,要去你去,我自去寻荔非守瑜吃酒去。”说罢也不理她,便转身走了,方走两步,一顿,回身又道,“唉,妹子,我可告诉你,今后你和白小梅可是一个房里的姊妹了,虽说你是大的,可她毕竟是部落头领,南寿州的大都督,你可要懂得和她好好相处才有好日子过,千万别做了拈酸吃醋的妒妇,明白么?”
陈唤儿狠狠瞥他一眼,道:“我就做了妒妇怎样?用你管?”说罢转身向李峥那边走去。来瑱摇了摇头,叹声道:“就这倔驴脾气,哼,看将来你的巫郎怎么拿下你。”亦转过身,“朗格里格朗……”哼着小曲找人吃酒去了。
唤儿到了跟前,瞧见白小梅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几个精美的瓶子,想必内中都是“睡美人”。她正想打趣一番,转念一想,在这事儿上还是莫要多嘴了,以免被阿香认为自己心生了嫉妒。便悄然走到李峥身后看着,并不言语。
阿莎挑选的几个瓷瓶本也是精品,乍看上去,并不输给那个装了催情药的粉色瓶子。又兼白小梅的心思完全在如何给情郎献酒上面,也就没有留意到这些瓶子中有什么异样之处。
“咦?……叔叔也没说部落里献这种‘睡美人’酒的规矩?我该怎么献他呢?是该跪下么?可我是堂堂部落头领啊!要不就站着端给他得了?……”她左瞅瞅右瞅瞅,也寻求不到他人的帮助。
正犹豫间,李峥说话了:“好精美的瓶子,想必其中的美酒确也是琼浆玉液呀!”他瞅着几个瓶子,精美却不大,约莫着以自己的酒量,多吃几口也无妨,便笑道,“来来来,拿过来,每一瓶我都要吃几口才对。”
白小梅立马借坡下驴,也不琢磨给情郎行礼的程序了,端着托盘过来,笑道:“那就请郎君吃酒吧!”
李峥便随手拿起一瓶,先端详那瓶身,见那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不由一笑,道:“好漂亮。”这才要揭开瓶盖,咂上几口。只听身后的唤儿道:“让我先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