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太子看着房间内熟悉的摆设,陷入沉思。
清欢端着清粥几碟小菜进来,“殿下一整天没用膳了,稍微吃点垫些肚子。”
太子看到清欢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的饭菜,再看到清欢低着头,乖巧的模样,强打起精神。
“清欢,孤还是习惯,你之前的娇媚模样。”
清欢见太子终是笑了,也跟着笑,“我如今的模样,殿下不喜欢吗,我觉得,我如今这般,也挺好。”
“好是好,但之前的模样,更显生动,整个人都是活起来的。”
清欢撇撇嘴,“奴家还以为殿下就喜欢这种宜室宜家的感觉,原来是奴家一开始就猜错方向了,殿下喜欢,那奴家,恢复原样便是。”
太子看到一瞬间回到之前娇媚模样的清欢,轻笑,“果然,孤还是习惯你这幅模样,就别再改了,改了的脾气,可不是你自己了。”
清欢挑眉,“那殿下,这些菜可要奴家亲自喂你吃些。”
太子拿起勺子,“最难消得美人恩,孤觉得,自己食用,会更好些。”
清欢看到太子慢条斯理的喝完那一碗清粥,虽然并未动半分碗筷的小菜,但清欢已经满足。
收起碗菜就准备退下,太子却忽然喊住清欢,“没事的话,陪孤说说话吧。”
清欢放下端起的盘子,身子软柔的倚在太子身上,“殿下想说什么,奴家都陪着。”
太子不着痕迹的移开身子,皱眉,“给孤坐好,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换来的是清欢的娇笑连连,“殿下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奴家何时有了坐相,再说规矩体统,那是殿下该注意的,奴家,一心只想做个恃宠而骄的俏佳人。”
清欢毫不掩饰的话,太子抽抽嘴,有些怀疑,自己让清欢恢复之前模样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了。
清欢在太子旁边的位置坐下,像是看穿了太子心思一般,掩嘴娇笑,“殿下如今想要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君无戏言,可是殿下自己让妾身恢复之前模样的。”
太子无奈的摇头,复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清欢,义正言辞,“若是孤,不愿做这个太子之位了,你是愿意留下继续做太子侧妃,还是跟孤离开这个皇宫。”
这般问题,清欢也是正了脸色,“那要看,殿下是怎么看待妾身的,若对殿下而言,妾身是殿下的人,那么殿下去哪,妾身就去哪里。”
对上清欢信誓旦旦的眸子,太子不自在的偏过头,“孤只是觉得,让你留在皇宫,白白蹉跎了你大好年华,而这个太子之位,孤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清欢自然明白,太子心中没有自己,也不屑于,欺骗自己,只是,太子忽然不想要这个位置了,清欢诧异,“殿下可知,您要放弃的是什么。”
太子盯着桌子,“如何不知,可这太子之位,孤从来都没有你们以为的那般看重,之前,孤是太子,母后是皇后,只要孤的太子之位还在,就没人能越的过母后的位置,可如今,母后既然已经不在,孤坐这太子之位,又去维护谁表面的风光。”
清欢盯着太子,若有所思,却又见不得太子这般颓废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慰劝:“殿下,若是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殿下能稳坐这太子之位的。”
太子苦笑,“孤如何不知,不然母后当日,何必非要惹怒父皇赐她一死,还不是为了孤,母后走了,父皇才会对孤更加愧疚,孤的这太子之位,才能坐的更稳。”
清欢一时嘴拙,太子什么都懂,他更不需要别人的慰劝,只是再明白,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如今太子,只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白瑾府上,皇后暗中联络到了自己宫外的势力,“白瑾,本宫打扰多时,也该走了,你若是有事,本宫给你留了一人,你可让他联系本宫。”
白瑾如何不知皇后为何要走,这里,说是他的府邸,但这里的人,忠心的是清河王,皇后自然不愿被人束缚,离开是必然。
白瑾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男子,“皇后娘娘若是不忙,臣有件事想请教皇后娘娘。”
皇后点头,“直说便是。”
“臣总觉得,娘娘您对太子殿下的态度,很是奇怪,娘娘若是信得过臣,可否解了臣此惑。”
皇后闻言,愣了愣,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待的四周只有她跟白瑾以后,皇后这才开口:“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一个,有关太子秘密的故事。”
崇元十二年,后与宸妃同怀龙嗣,帝大喜,定约长子为储。
崇元十三年,仲夏初。
天还未黑,皇宫深处的椒房殿传来了一阵阵的痛呼声,宫人们鱼贯而入,到底是平素训练有素的,便是这般急切的时候,这些宫人的步伐也从不见一丝混乱。
“皇上呢,通知皇上了吗?”床榻上临产的女人面容苍白,因为疼痛,下唇处有几处深可见血的齿印。
可便是如此,女人最关心的,还是帝王的心中,是否有她的一席之地。
身边的嬷嬷垂下头,“娘娘,您坚持一下,小皇子马上出生了,皇上许是政务繁忙……”
后面的话不必明说,谁都知道,这便是说明帝王并没有过来。
女人眼眸中划过失望,转瞬即逝,“你说的对,本宫现在最紧要的是要生下太子。”
一盆盆热水端进了殿里,与此同时,染满了鲜血的水从椒房殿端出去。
“哇……”
响亮的哭声响彻宫殿,刚生产完的女人,苍白的脸上难掩虚容,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把太子抱过来让本宫看看。”
接生的嬷嬷战战兢兢的,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直接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恐惧不安,“娘娘,是,是个小公主。”
女人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朝身边的嬷嬷看去,嬷嬷点头,女人忽然笑了,声音淡淡的,“派人去告诉皇上一声,本宫诞下了小皇子。”
嬷嬷眸光一闪,只是片刻便明白了女人的意思,怜悯的瞥了眼刚出生的婴儿,朝女子行礼,“奴婢明白。”
女人闭上眼睛,“带接生嬷嬷下去,重赏。”
嬷嬷带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内殿。
不多时,嬷嬷再次进了内殿,“娘娘,宸妃那边临产。”
假寐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阴沉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栗,“嬷嬷,本宫让你给宸妃送的贺礼,都送过去了吗?”
嬷嬷点头,“奴婢亲眼看着宸妃喝下去的。”
女人闻言,复又闭上眼,“如此,本宫乏了,嬷嬷也下去歇着吧。”
嬷嬷悄悄退了下去,身后,传来女人淡漠的声音,“今天的知情人,处置的干净点,本宫刚生完小皇子,不宜见血。”
嬷嬷身子一顿,片刻之后,若无其事的开口,“是。”
皇后回过神,白瑾却是彻底的震惊了,“所以皇后娘娘一开始生下来的,是公主,而为了圣上当初立长为储的戏言,皇后娘娘您找来了殿下,李代桃僵,瞒过了所有人。”
皇后笑而不语。
白瑾更加着急,“娘娘,欺君之罪,若是被人察觉,当诛九族。”
皇后移开目光,声音淡淡的,“本宫已经死去,没有人会怀疑太子身份。”
“那舒清呢,舒清可知晓皇后娘娘当年瞒天过海的事情。”
“清儿,”皇后叹口气,“自然是知晓的,不然本宫当日,何苦喂他毒药,不过是,警告他,也是警告本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