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0章 小有进步(1 / 1)钱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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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薛敏,冯镗终于得以安安静静的回屋睡个觉。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冯镗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冉清流在门口探头探脑,听到动静,连忙进屋来。先掌了灯,然后到桌边倒了杯茶,才端着走到床边。

冉清流把手中的茶盏递到冯镗手边,“您醒了?饿了吧?我叫于泓九备了晚饭,这就给您端上来?”

“不急。”冯镗说,他接过茶,却没喝,端在手里发愣。

冉清流看着他,不禁有些疑惑,“您这是怎么了?”

冯镗被他惊得醒过神儿来,摇摇头说:“哦,没什么。去,帮我把纸笔拿过来。”

“是。”冉清流答应一声,去了书房,不多时,便把文房四宝拿了过来,在桌上摆好了,又点了烛灯。

冯镗走到桌边坐下,冉清流就站在一旁研磨。

冯镗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冉清流见了,就不免分心。手下本来早已熟稔的研墨技巧不知抛去了哪里,等冯镗终于想起来瞥他一眼的时候,顿时被他磨出来的墨搞得直皱眉头。

“重按轻转!”冯镗手指叩叩桌面,提醒他说:“教给你的东西,你都给我忘个干净。看看你这磨的什么墨?你是又想我罚你了是不是?”

“没有!”冉清流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补救似的放轻了声音,“小师叔,我没忘……我……我重来,重来就是了。”

冉清流心里忐忑。

他很小就跟着道衍去了苏州,道衍对他基本放养,只拿他当小厮用,并不教他什么。对他的要求,也只是把冯镗照顾好就可以了。

他虽然与冯镗是年龄相仿,可冯镗却实实在在对他有半师之谊,从最基本的读书、写字,到三教九流杂七杂的东西,都是冯镗教的。

冯镗对他十分容让,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开口,冯镗很少有不允的时候。但若是惹得冯镗沉下脸色,跟他认真计较了,他还真是怕的。

就比如研墨这事情,他当时学的时候,怎么都沉不下心去研墨。冯镗教他向来耐心,可教了他几次,感觉到他不是学不会,而明显就是不用心,这就惹恼了冯镗。罚他磨到冯镗满意为止!

那十数天的时间,他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被尽可能的压缩,整天被罚站在桌边研墨。

冯镗很有耐性,他站在桌边研墨,冯镗就坐在桌后看书,虽也是陪着他,却只偶尔瞥他一眼。

他本就没耐心,磨久了,站久了,就更烦。再加上冯镗故意冷着他,无论他磨成什么样子,都不闻不问,不管也不教。他就索性故意乱磨一气,总想起码能吸引些目光。可冯镗还是不理他!于是,他就找借口出去放风,绕着院子转两圈再回来。

可总归还是要继续磨的,在他发现,冯镗跟他玩儿真的,一天天过去,无论如何都没有要饶他的意思,也不再反复教他的时候,他终于咬着牙沉下心来。

最后的几日,他磨得手上起了血泡又打破,疼得眼泪直淌,却还不敢把泪落在砚台里,生怕毁了他千辛万苦磨的墨。

如此持续了几日,冯镗才总算认可了他的成果,算是饶过了他。

那样的事情,有一次就能记着一辈子。见冯镗脸色不善,又提起了那件事情,他当然不敢再走神儿。

好在,冯镗只是看着他重新研墨,没再说什么。

墨磨的差不多,冯镗提笔蘸墨,在纸上落笔成行,竟是在写信。

冉清流好奇地看过去,冯镗向来不避着他,便就被他看到了那信上的内容,竟是写给道衍的,说了浙江事情的大概经过。写完一封信,随手放在一旁。冯镗又铺了张纸,再一次写下的,就是荐书了。

毛骧让冯镗自己推荐两个人当总旗,这两个人选,根本不需要多考虑什么。

一个当然是梁运兴,这个人比较知情识趣,再加上他是叶森的小舅子。无论是卖个面子给叶森,还是从代管小旗的位置上正常升转,都应该轮到他升官。

而另一个,则是现在已经完全投靠了冯镗的杜冬林。这个人,对权势看得很重。上一次,冯镗是借着毛骧的名义,才让他接受了梁运兴成了他顶头上司的事情。可这一次,明显有两个并列的位置,他当然不能再压制杜冬林。

尤其是,冯镗心中很清楚,杜冬林这种人,只要你能满足他对权力的追求,他就会一直忠心耿耿。现在不用这个人,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两份写完,冯镗才对冉清流说:“这封信,去帮我交给吴越,他知道要送到哪里去。这个荐书,去交给叶百户,让他帮我转交给毛大人。”

冉清流接到手中,点头答应,“是。”

冯镗活动活动手腕,抬头看他,“你要问什么,问吧。”

冉清流犹豫了一下,终究觉得跟冯镗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便说:“其实,也不是想问什么。只是,在苏州这几天,宋姑娘开导了我一下。最开始,我一直想不通,您做事为什么不留下我帮您,反倒要把我送走。她跟我说,是我总是替旁人跟您求情,大概是会坏了您的事情。”

冯镗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看他,“怎么?我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放在心中。人家姑娘才说一次,你就听了?”

冉清流低头,对冯镗说:“小师叔,您知道,清流不是那个意思。有些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人,不是不能宽谅的。所以,您罚得重了,或是不想管了,我就想劝劝您,给他们说说情。宋姑娘问我,是不是不信您。我没有不信您,真的没有!可宋姑娘说,若是我真的信您的为人,知道您既不会见死不救,也不会落井下石,就不该质疑您的决定。这样,很容易会干扰您的判断,打乱您的布置。您是不想我干扰您,也不想当面驳我的请求,所以才定要把我送走,不让我在您身边。”

冯镗听罢,笑了笑,“行,认识的还算深刻,怪不得你不给薛敏求情,我还当你怎么转了性儿呢!那就说说吧,今后打算如何?”

冉清流说:“我……我会尽量改好的。求您,下次遇到事情,不要再把我送走,可以吗?我不会成为您的累赘,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说得很是恳切,冯镗点点头,对他说:“宋姑娘说得基本都对,但有一个事儿,她没说对。我把你送走,关键不是怕这些,是真的怕会伤到你!虽然这次无惊无险,但你要知道,我们是在虎口拔牙,动的是整个浙江官场。哪一环没有顾虑周全,都随时会有杀身之祸,我不希望你跟我陷进去。清流,无论如何,你和老头儿,对我而言,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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