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昏昏的。
摇了摇头,方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玉清棺好像被人掀翻了,光芒从外边透了进来,有些刺眼,方孝眼睛稍微眯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便愣在了那里。
眼中的血光消失了!头发也恢复了原先的黑色!
借着玉清棺方孝看清了自己的状态。
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不过却并不是如死人般那样的惨白,而是多了一丝生气,头发已经由血红恢复为了原先的黑色,眸光中虽然时不时会闪过一丝血光,但是却只是如正常的血丝一般,不会再给人嗜血变态的感觉。
手臂依旧是血红的,红的发亮,不过上面的倒刺已经消失不见,方孝稍微呼吸了片刻,心脏处跳动了几下,那血色便也迅速的消失,呼吸间就恢复如常,不过也是有些过于苍白罢了。
伸手将玉清棺的棺盖打开,方孝从棺中走了出来。
入眼是一片狼藉,密室中好像经过了一场爆炸,密室坍塌了一半,碎石滚落的到处都是,有鲜血和碎肉凝固其上,方孝扫了一眼,便知是人。
而且是两个。
地上两个灰溜溜的储物袋证实了方孝的猜想,方孝挥了挥手想要将其摄过来,不过一时间没有法力流转,皱了皱眉头,方孝运转了火云经。
随着火云经的运转,原本丹田内似死水般的法力骤然涌动了起来,刹那间一股摇山振岳的气势从方孝身上蒸腾而起,再配合上那平静但却毫无温度的目光,如猛兽出笼,压得周围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收起了玉清棺,方孝随手从储物灵戒中拿出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衣服是白色的,月白色的长衫配上方孝苍白的面容,看上去好似古墓中的厉鬼,眉头深皱,方孝又换了一件玄青色的衣衫。
这样看起来便赏心悦目了许多,甚至那苍白也不再令人讨厌,配合上方孝深邃的眸光,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两个储物袋中没有什么好东西,一堆堪称破烂的功法,些许灵石丹药,加起来也不值极快灵石,散落在石缝间的两件灵宝也是普通的中品灵宝,随手拿起其中的弯刀比划了两下,方孝便将其丢在了一边。
洞中看来是有两个修士闯进来了,不过最后却是同归于尽了,应该是其中一人吞了什么天材地宝,然后控制不住法力自爆将另外一个给炸死了,同时将自己也掀翻在了地上。
弄清楚了状况方孝也不欲在此地停留,身形一动便出了密室,一路上洞穴中的蝙蝠看见方孝宛若见到了最恐怖的野兽,呼啸着朝洞外飞去,这样的场景让方孝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野兽对危险的感知是最灵敏的,他们恐惧自己,说明其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甚至是身体内不好的东西,连洞中这种普通的蝙蝠都能感知的到,可想而知自己现在对气息的掌握有多么差劲。
摇了摇头,方孝转身又回了密室。
三日后,当方孝再度踏出密室之时,残留的蝙蝠便毫无反应,于是方孝这才出了洞穴。
天气不怎么好,下着雨,树叶响得让人心烦,谷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妖兽的咆哮,震动了一片飞鸟,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人类修士的呼喊和法力的波动,不过这些现在与方孝无关,他也不愿再多做杀戮,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行,五日后方孝离开了啸风谷。
宁州是一座小城,城中尽是凡人,百姓虽穿着朴素,但是脸上大多都洋溢着笑容,显示着城主不错的治理。
车马来往其间,柳树随风摆动,枯黄的叶子扑簌而下,带着柳条轻纱似的落入碧幽的河水之中,顺着水势流淌,到了岸边被那洗衣的妇女顺手抄起打在了弄水的顽童身上,穿着兜裆裤的孩童一面惨嚎一面跳着逃跑,呼朋唤友的没入了那蜿蜒曲折的小巷,红砖灰瓦之间炊烟袅袅升起,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方孝步入城中,缓缓而行。
城中好似在过着节日,街巷边的人家爬上梯子挂着灯笼,也有拉着彩旗呼啸前行的,视野的尽头应是一处武馆,在那里张牙舞爪的舞着狮子,不过看起来是在排练,几位领头的班主呼喝着懒散的弟子,眼睛瞪得像个铃铛。
自小偷身上借来了几块碎银,方孝在街边买了一个光饼,摊主是个老婆婆,见方孝面色苍白便给他多夹了几个肉块,于是方孝便将手中所有钱财都递与了对方,老婆婆不要,推脱了几声,背后高楼雅阁中传来了一声巧笑。
笑声甜美,略带着一丝烟火气,不过却并不令人讨厌,方孝转过身,那高楼上的女子咬着团扇遮住了半边俏脸,柔荑将窗棂半合,在其阴影下将遮住眼睛的团扇稍微往下拉了拉,偷偷地瞄着方孝。
挺鼻薄唇、清新俊逸,白皙的令人心疼,只是笑起来却呆呆的,真如那愣头书生一般,让人直想跺脚,扇子摇的手都快酸了还站在原地,真是个呆子!
砰地一声将窗棂关上,惊起的浮尘遮住了方孝的视线。
“小伙子,年轻时莫要留恋那烟花之地,考取功名才是正途”
背后老婆婆提醒了一下,眼睛流露出了片刻沧桑,方孝道了一声谢,也便迈步离开了。
夜幕降临,灯火在这宁静祥和的小城升起,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朝着远方蔓延开去,似火龙舞在空中,闪耀着漫天星河,琼宇中银河倒悬,星落如棋,孤冷的月光于这苍茫大地间普照,投下来一束清辉,飘在了立于屋顶的身影之上。
月色如歌,夜色如墨,城市中喧嚣声渐渐起了,热闹震散了空中的浮云,随着声音飘向远方。这热闹吹走了时光,吹老了年轮,吹着少年走向成熟,老者走向衰老,而那永恒不断的,唯有浩瀚的银河和那生命的意义在这片苍茫大地上交织、传承,顺着河流奔向远方。
齐云国景泰帝十年,于喜庆祥和中拉开了帷幕,方孝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为自己五年来第二次的清醒撒下了一片喜悦,银杯照影,那苍白的脸上渐渐涌起了一丝红晕,混着清风,揉进了这广袤的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