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我当时毫无反应，作为整个灵族的族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姜石年落地，那头黄金巨龙化为了人形，我才终于是醒转过来。

因为当时的我无法想象，龙，竟然可以化作人的模样。记忆中，紫族的人可以化龙。而且，也只有紫族的人能够做到。那是他们一族与生俱来的能力，人龙共体，是天的恩赐。

听到这里，微生虎与红鸢皆心生震撼。

紫族，人龙共体。他原本以为紫睛蛟龙只是蛟龙的一种，有紫色的眸子。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是彻底地小瞧了这一族。

一想起先前那紫宙的气机，他仍旧不禁心生恐惧。由此他足以想象得到当时摩星在面对那黄金巨龙时的心情，那种无法反抗地感受。

红鸢则无法想象他们人鱼族和紫睛蛟龙一族竟还有这么一番来历。原本她并不相信那海族来自陆地之说，如今却已是不得不信。

摩星仍在顾自缓缓说着，似是彻底陷入了那久远地记忆之中。

那是一个翩翩少年，年轻地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一刻我在他面前还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可以被轻易碾死的蚂蚁，而在他化为人形的一刻一切却都好像平静了下来，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压抑地气机。

逐阳，这是他的名字。

姜石年和逐阳，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背后意味着什么。直至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是两个至高族群的主人，姜族和龙族。

他们告诉我，他们来自另一片土地，那是启灵之外的地方，无垠地星空深处。

但是现在他们的土地消失了，不得不逃到这里。而且，这里很快也会面临消失地境地。

微生虎此时心中暗惊。

这难道便是那灾劫所致吗？所有人都要面临地大劫，竟然从四十多万年前就开始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会消失，他们直接告诉了我答案。我知道了答案，但我却并不相信，我的族人也是一样。因为那个答案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太过荒谬。

是的，他们想合作。不仅是我灵族，其他三族也一样。他们要把自己的族人带来，在我们的土地上生活。

我拒绝了。在当时的我看来，他们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试图侵占我们的土地。无论敌人有多强大，在那一刻，作为灵族族主，我都不能有任何妥协和退缩。然而结果是，我们被赶到了海里。

毫无疑问，我们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仅是那姜石年一人就让我们死伤惨重。而那海，便是如今地无垠海。

我曾试图再次反抗，因为我们不属于这里，根本难以生存。然而没过多久紫族竟也来到了这里，全族被姜石年亲手丢入海中。紫族，也败了。

姜石年当时向我们承诺，只要我们安稳待在海里，不再反抗，便不会伤害我们。可当时的我们并不甘心，家园被毁，土地被占，全族又被赶到这海中栖身，我灵族和紫族自立足启灵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于是我们联合了起来，暂时共称海族，韬光养晦，以待日后卷土重来。可不过半月，我们突然听到了一则消息，幽冥族与精灵族竟然选择了合作。

幽冥族是启灵最古老的种族，地位远高于其余三族。实力亦然，纵使我们三族齐聚也难奈何幽冥族分毫，而精灵族则仅次于幽冥族。

我与紫宙原以为幽冥皇与精灵女皇定不会妥协。以他二族的实力，若是联合起来，未尝没有与姜石年逐阳二人一战之力。

然不曾想竟是那般结果。

幽冥皇当时亲自与姜石年签订了契约，精灵女皇更是不知为何竟甘愿奉那逐阳为主，还将栖居之地那广袤地精灵之森改了名字。晴冥，据说那是逐阳的家乡。

微生虎此时心头一动，却并未言语，静待下文。

我和紫宙听闻后皆沉默，再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姜石年与逐阳仅仅两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生生改变了启灵延续了数十万年的格局，这是我之前从未想过的，也无法想象。

然而他们的行动却并未就此结束。

他们后来竟是......

摩星说到这略微沉默，似是对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感到十分震惊。

他们后来竟是合力将当时的启灵大陆一分为四，各成一界，又将太阳月亮移至启灵中心的穹顶之处。自此四界相互隔绝，再少往来。这般伟力，纵使如今的我也难做到。

此言一出，微生虎与红鸢再次心生震撼，皆感不可思议。

“难不成......”

微生虎看着摩星，眼中满是惊色，似是想到了什么。

摩星缓缓点头。

看来你想到了。不错，如今的启灵大陆，不过是当时启灵大陆四族之地中的一块罢了，原为我灵族所主，算是四地中最小的一块陆地了。

如今的此界，在我等知晓四界的人口中被称为界东，人族所主。而在这界东之外的三界分别被称为界西、幽冥域、晴冥域。

界西如今亦为人族所主，姜石年的姜族便在那里，乃是最初紫族所主之地。

幽冥域则是那个至今仍屹立不倒地古族，幽冥族的所在。

晴冥域为逐阳的龙族所主，曾经的精灵族亦在那里。

说来我虽知晓，但对这三界如今的情形却并不了解，毕竟我已经许久未曾走出过无垠了。

微生虎听此终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星阁那位老者言“恶蛟归浅塘”一说。与紫族曾经所居的地方相比，无垠海怕就真如一个浅塘了。

先前他听闻紫宙言界东一词时，还以为指的仅是东域，如今才明白指的竟是包括启灵大陆和无垠海在内地整整一界。

界东一地他如今都仍感浩瀚，却不曾想在这界东之外还有三个比之只大不小地界域，顿时越发感受到自身地渺小。

同时又越发庆幸来到了此处，否则也难以听到这般多的秘闻，更不可能得到姜离的线索。

姜族，界西，他终于有了方向。

“那要如何才能到得界西?还请前辈指点。”微生虎郑重抱拳，神色希冀。

“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做到，想要跨越姜石年所设下的四界壁障，非人族仙境修为不可。

那离如今的你还很遥远，且那壁障之后并不简单。孩子，不要着急，正如我说的，你们一家人终会相见。”摩星摇了摇头，劝慰道。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微生虎重重点头，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仙境，不会太远的。

娘，先生，雪苓，等着我。

来到此处还没多久便得到了戚雪娥等人有可能还活着地消息，更知晓了姜离的所在，他如今倍感畅快，心中那深藏多年地郁结终得消解。

随后想着想着不禁开怀大笑，活像个孩子一般，好似得到了父母天大的奖励。摩星与红鸢在旁看着这一幕，皆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只见微生虎头顶上方突然凭空现出一个金黄色地光点落入了他的脑中。微生虎毫无察觉，红鸢亦是好似未见一般。唯有摩星神色惊奇，怔怔愣住。

“怎么了，摩星前辈?”

微生虎疑问。

摩星并未回应，而是转头看向那无尽黑暗。

“紫宙，放手吧。”

那黑暗中空寂无比，紫宙并未回应，好似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