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祖七引走那群肃甄部的追兵后,他们二人在黑黑的山林中已经穿行大半个时辰了。
方才坐下休息一阵,叶玄觉得周围应该是安全的了,这才做了一支简易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
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陈斯的脸色依然显得十分苍白,而这一路以来,叶玄已经发现他的呼吸慢慢变得虚弱了,也曾几次提出要背着他前行,但都被他拒绝了。
此时看来,不能再让他这么强撑下去了,否则,这个林字营将营亲卫中的第一高手,恐怕真的会失血过多而死。
“你伤得很重,我来背你吧!”
这一次,陈斯依然摆手拒绝,但叶玄却并没有理会他,强行将他背了起来,接着道:“得赶紧找一处有流水的地方,为你包扎伤口,否则一切都晚了!”
陈斯的体的确很虚了,叶玄背他起的时候,他还是用双手推却了一下,但叶玄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力气。
叶玄知道,虽然陈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个头甚至比他还要稍微矮一点点,但其武力绝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平里,若是被他这么一推,自己决计会有些撑不住,而此时......
这不让叶玄更加担心。
“没想到,你武功那么高,体竟然这么轻!”
叶玄背着陈斯,越发感觉他的呼吸微弱,于是一边向前走,一边和他说着话,以防他就这样昏睡过去,在这种伤势下,一旦那点仅存的意识被吞没,就真的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你说祖前辈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背上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应该不会有事,没了我们两个累赘,以他的本事,在这山林里面,那群肃甄部的追兵估计连他的鞋印都找不到!”
“你说你犯得着那么拼命吗?就算林将军给你下了军令,你也没必要这样一根筋啊,我挨那两刀又不至于会死......”
“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还不让人背着,强撑着一路走,洁癖有那么严重吗......”
叶玄自言自语的说着,其目的多半是为了让陈斯保持清醒,不至于昏睡过去。
“对了,你为什么要带着这把刀回营?这把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背上一直没有传来回应,叶玄不有些急了。
“喂!季贤兄!你可千万别睡啊!你要是听见我说的话了,就回个声!”叶玄颠了颠背上的陈斯,生怕他昏死过去了。
“回营了......你就知道了,我觉得这把刀,有问题......”陈斯的声音响起,似乎更多了几分生气:“别颠......很痛......”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清楚。”
“呵!真是。”叶玄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腰上是一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咯着我了!”
“匕首!”
陈斯说着,将手伸到自己腰间,调整了一下那枚匕首的位置。
叶玄听闻,这才想起,似乎陈斯一直都是将那把匕首带在边的,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你既然随带着匕首,为何刚才还要去抢那鲜卑人的弯刀?以你的手,即便是只以一把匕首应战,也不至于会伤到这般地步啊!”
背上再度沉默下来,叶玄也就只好接着道:“不想说就不用说,不过你好歹给个回声吧,你一直这样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这把匕首......是我父亲传下来的,很珍贵,但并不能用作实战......”
“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带着!”
叶玄说了一句,没再多想,打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跨过了一道沟壑。
此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脚,四周的山林稀疏了不少,抬起头,已经能看到夜空中的弯月和星辰了。
不过最让叶玄感到欣慰的是,在这幽深的夜间,他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而且,就是从他们前方不远处传来的。
“前面有水,我们过去吧,得赶紧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叶玄循着流水声,在河边找了一处干燥平坦的草地,将陈斯慢慢放下,靠坐在一块石头上,随即取下自己肩上的雪袍,披在了他上,道:“你上很冰,我先在这生点火。”
陈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叶玄手里没有油松,平里又极少在野外生火,所以,磨磨唧唧的搞了将近一刻钟,才勉强在陈斯旁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陈斯在一旁见叶玄忙得焦头烂额的模样,也不摇了摇头,道:“终究还只是个士族纨绔......”
“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玄不满的横瞥了他一眼,提着两个竹筒便去河边打水了。
不一会的功夫,叶玄回来了,手里除了两个盛满水的竹筒外,还捏着一个浸湿的布条,是从他自己的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这么久了,不处理会坏事的!”叶玄说着,便要蹲下,去解陈斯上衣的襟带。
“我自己来吧!”陈斯推脱一句。
“你自己怎么来?你整个左臂都动不了,自己怎么包扎?”叶玄动作顿了一顿,板起脸说道:“你以为本公子多喜欢给你包扎伤口?又不是个姑娘家,让我还有便宜可占!”
陈斯一脸无语的看着叶玄,见那双手又伸了过来,道:“那你好歹把这水先烧了吧,这么冰的水,清洗伤口不合适!”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想当年,本公子......”叶玄说到这,忽然停住了,片刻后,才换了一副平和的口气,接着道:“好,那我就先把这水烧了吧!”
陈斯看着叶玄这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心中大为疑惑,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叶玄去年一个人从云山南逃回荆州,在那个冰冷小溪边独自拔箭包扎的事。
不过,他终究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叶玄抓耳挠腮,忙前忙后,正愁闷着怎样把这竹筒里的水给烧了。
慢慢的,陈斯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叶玄先是准备搭一个架子,把竹筒吊在火堆上空,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就这样把竹筒放在火堆旁边烤,他估摸着水还没有烧,竹筒外面就先起火了,结果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直到眼睛一扫,看到了那柄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