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怎么回事?”叶玄的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来。
“我记得无极大哥是从我爹的房中翻窗出来的,一开始我没在意......现在才想明白了......”
“你没敲门吗?”
“敲了,可我敲门的声音还没有他们打呼噜的声音大......”
莫澜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双原本水灵的大眼睛因为羞怯和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了,叶玄见罢,有些忍俊不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明天我再找无极算账,今天你就在我这里睡吧!”
莫澜看了看房中那张唯一的卧榻,支支吾吾道:“那小郎睡在哪......呢?”
叶玄往后看了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有两被子就够了!”
事实上,叶玄对这些还真不怎么在意,在他还没有去叶家军锤炼时,过的本就是富家子弟的生活,自己睡觉时,房内有丫鬟侍立,也是正常的事,更何况他现在完全没有念及儿女长的心思,所以说这话时,语气也极为自然。
叶玄说完后,又低下头看书了,莫澜红着脸,走出房,又去拍了一阵门后,毫无动静,只得再次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房内。
叶玄没有再抬头看她,她在几案前又坐了片刻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上卧榻,裹紧被子,和衣而睡。
不过,莫澜虽然背对着几案,却一直没有睡着,耳朵一直听着房内的动静,直到听到“咚”的一声后,她回过头来,才发现叶玄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莫澜连忙起,想去叫醒他,让他去榻上睡,可刚伸出手,她又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后,转抱起卧榻上的另一被子,盖在了叶玄上,动作轻缓的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她自己也裹着被子,静静趴在了几案的另一侧,看着叶玄那张熟睡的脸,带着笑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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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城内另一处,一座广阔别致的宅院内,着华服的长者正与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齐步而行,向着院门处走去。
“黄老,林将军的病近来是否有所反复啊?”华服长者微微皱着眉,语气恭谦,透着些许忐忑。
白发老人笑着摇了摇头,道:“兰中书不必忧心,林将军的伤病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这些都是痊愈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
“那就好,那就好!”华服长者连连点头,脸上的神色也稍稍轻松了一些。
“唉,这也是林将军吉人天相,当初若是再晚来一天,老朽可就实在是回天无术了!”白发老人似有感概的叹息了一句,接着道:“只是这命虽然是保住了,可因此落下的隐疾,老朽依然是无能为力啊!”
“不知这隐疾有何症状呢?”华服长者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人各有不同吧!”白发老人停下来脚步,抬头看向夜空,思忖了片刻,道:“林将军的症状,差不多就是忽冷忽,可能对凉水冷风十分敏感吧!目前据老朽观察,暂时只有这些,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还要加以时才能知晓。”
“对了!”说到这里,白发老人又叮嘱道:“这几天气转冷,白天林将军清醒的时候,还是不要将他搬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吧,让室内也尽可能暖和一些,冷平稳,对林将军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至于用药,老朽已经交代集佑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多谢黄老!”华服长者对白发老人拱手行了一礼。
“兰中书太客气了!”白发老人回了一礼,叹道:“林将军如此英雄人物落到这般地步,老朽却无能为力,实在是受之有愧,有愧!”
在挂有“兰府”牌匾的门楼前,兰咎目送着黄老的牛车远去,随即领着后的老吴进了宅院,又直奔二进的正厢而去。
推开门,进入屋内,一阵气迎面扑来,其中夹杂着浓浓的药味让兰咎深深皱了一下眉,但随即他的脸色就平静下来,快步走到卧榻前,小声问一直守候在此的集佑道:“怎么样了?”
集佑站起来,语气恭敬的说道:“师父来扎了针之后,就平稳许多了,现在林将军已经睡过去了!”
“你师父交代你的事,你都记得吧?”
“侯爷放心吧,草民都记得清清楚楚!”
兰咎听闻,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此刻昏睡在卧榻上的那个人,却半晌没有言语。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瘦骨嶙峋的年轻人,和半年前那个手持紫泰剑,骑着一匹白马叱咤疆场的铁血将军联系在一起。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半年时间过去了,林潇云的病竟还如此反复无常。
最后,他只能默默叹了口气,转离去。
这里有黄老的徒弟集佑照料着,兰府也派了二十名手极为高明的府卫时刻守候在此,他呆在这里没有多余的意义。
半个时辰后,兰府的书房内。
兰咎正有些神思不属的处理着手头的公文,忽然门外传来了老吴的声音:“老爷,钱氏那边送来了密信!”
“钱氏?”兰咎疑问了一句,随即道:“送进来吧!”
钱氏,是连通兰氏与越王最为隐秘的关节,这个时候送信过来,又是何事呢?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老吴走了进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细小的竹节信筒,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兰咎案前。
兰咎单手接过信筒,拧开后从里面倒出一张更小的纸卷来,展开后,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叶已入京,兰氏随行照应。”
兰咎见罢,稍稍皱了皱眉后,想起了什么,于是将这一卷细长的信纸烧掉后,吩咐老吴道:“从庐江秘密调十个精明的府卫过来,安插在五护巷的唐家附近,隐秘保护梁郡公的安全!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被太尉府和王氏察觉到了动静!”
“是!”老吴躬应了一声后,便退步出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房内,兰咎提起笔,但目光却定在了几案上的那一堆灰烬上,良久后,才轻叹一声,自言自语的道:“这建康城内,只怕是安定不了多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