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燮手里的棋子落下,看着他道:“你这么晚过来就是要我早点睡的?”
王載摇了摇头,看向仍看着棋盘的王筠道:“筠儿,你先回去,我和你太公有些事要谈!”
“什么事?我不能听吗?”王筠扭过头,看着王載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能!”王載一脸严肃的神情也让王筠没有了要撒娇的小心思。
于是她只得站起身来,又看了看棋盘后,对王燮道:“太公,那筠儿就先回去了,不过这一局棋还没有分出胜负,咱们明天继续,太公可不许耍赖,偷动棋子哦!”
“嗯,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不会像上次一样,偷偷动棋子的!”王燮笑着冲王筠挥了挥手,在她出了房门后又命丫鬟关上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吗?”王燮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王載,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王載点了点头,道:“刚才中书府的人来巡城营府衙报案,说沥阳吴氏私铸兵甲弓弩,意图谋反,而且证据确凿!”
“中书府?沥阳吴氏?”王燮满是斑白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了笑,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孩儿已经命沈渠带着五百兵卒出城了!”
王燮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但听王載接着道:“兰氏暗查吴氏已经很长时间了,看来这次是真的要下手了!爹您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四月江北的那一场败仗有关?”
王燮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了看棋盘,道:“吴氏背后的靠山是太尉府,它不过只是颗棋子罢了,兰氏和柳氏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至于我们王氏,能当观棋者就尽量当一个合格的观棋者!”
“那父亲的意思,是孩儿这次鲁莽了,不够妥当?”
王燮摇了摇头,道:“既然眼下你已经踏出了这第一步,是不是妥当,就得看你以后怎么走了!”
王載听了王燮的话后,静静思索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父亲教育的是,孩儿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先下去吧!”
“是,父亲也早些休息!”王載站起身来,冲王燮又行了一礼后,迈步走出了房间。
而房内的王燮独自坐在棋盘前,看着棋局沉思了良久,最后皱了皱眉,拈起两颗黑白双色的棋子,交换了一下位置后,这才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崔莨镇,一夜喧嚣过后,朝阳东出,雾霭朦胧。
叶玄早早起来了,推开窗,看了看镇子西边被大火烧得一片狼藉的景象,轻轻笑了笑。
利无极在房外敲了敲门,问道:“小郎,你醒了没有?”
叶玄打开房门,让利无极进到房中,然后问道:“如何,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利无极点了点头,道:“都安排妥当了,刚刚我才接到消息,最晚辰时末,巡城营就能到镇子上了!”
“看来时间安排的刚刚好啊!那咱们就辰时末去会一会这吴氏父子吧!”
“小郎真的要去吗?对方一定会下杀手的!”利无极有些忐忑的说道。
叶玄看着他,握紧拳头道:“去,为何不去!如果他们不下杀手,我又如何名正言顺的亲手了结了他们!”
利无极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小郎容我去安排一下!”
“嗯,你去吧!”
叶玄冲他挥了挥手,随后看了看唐辰儿房间依然紧闭的房门,重新坐回了案几旁。
辰时三刻,利无极又回到了房中,叶玄知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于是,他站起身,跟着利无极走出房间,准备下楼而去。
不过就在这时,唐辰儿房间的门却打开了,怡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燕郎君早!你们这是要去哪?”怡儿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冲叶玄打了声招呼。
叶玄面色如常的对她说道:“我和无极先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到镇子里转一转,和你家娘子说一下,不用等我们,我们午时之前会回来的!”
“哦!”怡儿呆呆木木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关上了房门。
叶玄也没再多交代什么,一转身,目光如九尺寒冰般阴冷,跟着利无极往楼下走去。
一刻钟以后,镇子西边的吴氏别院。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打碎了这里的平静。
一个门童开了门,探出头来看了看眼前这个俊逸的青衫年轻人,问道:“请问您找谁?有什么事吗?”
叶玄将一封折叠好的信条递给门童,面似和善的笑道:“劳烦把这个交给你家主人!”
“哦!您稍等!”门童接过信条,又关上了院门。
不一会,院门大开,却没人前来迎候,叶玄和利无极也并不觉得奇怪,迈步走进了吴氏别院中。
院中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开门的那两名壮仆也在二人进了别院后,就从后面紧紧关上了大门。
但随着院门被锁死的声音传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也瞬间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将二人团团围在了院子中央。
一百余名吴氏家仆,人人手里握着长刀,眼睛紧紧盯着最中央的那两个人影,就像盯着一块会移动的金子一样。
事实上也真是如此,吴企给他们下了悬赏,谁将这二人格杀,便赏金五十两。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家主的命令,他们还不能下手。
叶玄扫了一圈周围泛着寒光的刀刃,冲着前方的厅堂喊话道:“吴家主,这便是你们沥阳吴氏的待客之道吗?”
这时,吴企父子走出厅堂,站在阶梯上冷冷看着叶玄道:“你便是姓燕的?胆子不小嘛!”
“吴家主此言何意呢?”
“知道了那件事,还敢以此来要挟吴氏,我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那可能是吴家主这一辈子都白活了吧!”叶玄冷冷的笑了笑,道:“还有,我今日前来,也并不是为了要挟你沥阳吴氏的!”
吴企听闻,眼睛一眯,有些好笑的道:“哦?不是来要挟的,难道是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