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陶和卫檀奴听了半天，这才听出个端倪，原来这老大等四个惯偷害了李大户，抢了他的一块玉，老四和老大私下商量着瞒过老二老三，两人卖了玉再分好处，谁知这老大心更黑，竟想着做掉自己的三个兄弟，自己独吞了好处。估计是那李大户原本就有保家仙的传说，这老大做贼心虚，此刻见到金蛇，便想当然以为李大户的保家仙来找他报仇了，这才不打自招，把什么都说了。

范陶和卫檀奴正在心底感叹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冷不丁瞅见那条高高盘踞的小金蛇，竟像道闪电一般，“嗖”的一下，从地上飞出去，一口咬在了刚刚磕头直起身的老大的眉心正中！

老大张大了嘴，似乎要惊叫出一声“啊”来，但声音未来及发出来，便瞪着眼睛向后倒去，显然已经中毒而亡。

顷刻之间，两条人命便这样没了。卫檀奴只觉不寒而栗。范陶似乎也有些紧张，但还是紧紧握住了卫檀奴的手，示意他尽量不要妄动。

只见小金蛇松了嘴，从老大尸体上优雅地盘旋而下，又回到被老大和老四挖出的土坑那里，却也不再下去，只是围着土坑绕了三圈，停在土坑边上，低垂了头，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范陶和卫檀奴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窝憋在小坟包后，看着小金蛇的一举一动。四下来一片寂静，反而衬得那不知所踪的潺潺水声更加明晰，似乎就在近旁，但又看不见任何的小河或溪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金蛇缓缓抬起了小脑袋，漆黑油亮，像两粒黑宝石似的的小眼睛，直直看向范陶和卫檀奴藏身的小坟包！

卫檀奴只觉得心里一紧，头皮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禁不住轻声对范陶道：“师父，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既然已经被金蛇发现，那也就没有再噤声的必要了。范陶无奈地摇摇头，道：“没用的，你也见过它的速度，咱们贸然而动的话，说不定反会让它误以为是威胁。还是暂时不要动的好。”

小金蛇向范陶他们那个方向默默地注视了片刻，便伏下身子，优雅而灵动地向着这个方向游弋而来！

“师……师父，它来了！”卫檀奴紧张地冷汗直流。范陶也死死盯着地上的小金蛇。小金蛇的速度极快，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跟它面对面了！

小金蛇游移到范陶面前，又像之前面对那个小偷老大一样，直起了上半截身子，黑亮的小眼睛定定看着范陶。

范陶也看着金蛇，尽量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金蛇注视了范陶片刻，又眨眨眼，缓缓低下头，弯下身子，直至脑袋碰到地面，看起来就像个“几”字形。

范陶和卫檀奴都楞在了当地，不知这条小蛇要搞什么名堂？

小金蛇直起身，又对范陶眨眨眼，接着又像刚才一样，连做两次同样的动作。

范陶疑惑道：“这条蛇……是在向我们叩头吗？”

小蛇最后一次直起身，深深地看了范陶一眼，便折转身，如水银般，极快地游走了回去，爬进了被两贼挖出的土坑，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范陶和卫檀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那条小金蛇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范陶下定决心，道：“咱们还是去土坑那里看看吧？”

卫檀奴一把拉住范陶，急道：“师父，不可！万一那蛇又突然蹿出来怎么办？”

范陶摇摇头，道：“它要是想取你我性命，刚才早就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我想，它应该是想要我们到土坑那里去的。而且，”范陶看着卫檀奴，道：“你仔细听听，这会儿还有水声吗？”

“咦，没了？”卫檀奴刚才只顾着紧张了，根本没留意水声。这会儿范陶一说，他才注意到，那神秘的潺潺水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消失了！

“那条小金蛇刚刚消失在土坑里的时候，水声就消失了。”范陶道：“所以，我想，咱们还是应该去看看那土坑，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说罢，范陶已起身向土坑处走去。卫檀奴无奈，只好跟在了师父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土坑旁边，仔细听听，没听见有何异响，便又往前走几步，绕过贼老大和贼老四的尸体，踩在他们挖出的泥土上，小心翼翼地往坑里观瞧。

只见那坑大约有三尺见深，一尺来宽，坑底静静放着一只蒙了锦面的木盒，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更不见那条小金蛇的踪影，好像它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似的。

“师父，咱们把那盒子拿出来看看？”说着，卫檀奴就要伸手去取坑里的木盒。

范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慢着！”自己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扔到木盒的周围，停下来观察片刻，看看的确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了心，嘱卫檀奴将木盒小心取了上来。

不见那条小金蛇再出来，卫檀奴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木盒上的土扫了扫，递给了师父范陶。

木盒上有只铜片做的销子，范陶轻轻抽了出来，打开盒盖。

那一瞬间，卫檀奴只觉夜光更盛了几分，似云似水地萦绕在周身左右。他不禁长大了嘴巴，呆呆道：“太美了……那……那是夜明珠吗？”

范陶却缓缓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月印’。”

“果然，这‘月印’传奇之玉的名声名不虚传啊。”萧逸竹听罢不由感慨万千。

“更传奇的还在后头呢。”卫檀奴瞥了萧逸竹一眼，接着说：“想我恩……范陶先生苦寻‘月印’多年，一时间竟以这等奇特的境遇得到，那真是欣喜若狂。我们拿了玉，刚要走，却发现埋玉所在之处正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坟包前面，范陶先生恐对死者不敬，便教我把坑填好，并给那坟头培培土。谁知——”

卫檀奴忆及此节也是感慨颇多：“你们猜怎的？我们给那坟头培土，竟发现这坟头竟有个木头做的简陋墓碑，大约是被雨水冲刷的，多半截已歪歪扭扭的，斜着陷进了泥土之中。我和范陶先生把这块木牌扶正，清理干净，借着微微的夜光，看见那上面写着的几个字，竟是‘屠萨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