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我待,得到齐侯的书信之后,卫扬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前往楚国,必须得赶在众诸侯会盟之前见到楚君,并将三弟惠孙带回,否则等诸侯会盟一开始,又要拖延很久。
说起楚国,卫扬脑海中对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颇有印象,而为争夺霸主之位,恰好是晋国与楚国之间不停的纷争,并大获全胜,才问鼎中原,实现了自己称霸的愿望。
可那都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楚君可是熊仪,按辈分而言,可以算作楚庄王的太爷爷辈了,楚国是受周天子赐胙,镇守中南,虽在周成王之时较为贫弱,可随着时间过去,发展下来,现在的楚国已成为诸侯强国。
虽然楚国慢慢变强,但开始不满足自己的爵位,总是有意无意在天子面前讨要爵位,在西周中期,楚国之地等部落竟然开始叛乱,当时的天子周昭王一怒之下,亲自南征,楚国才消停了一些。
周夷王之时,各诸侯开始轻慢天子,楚君也不例外,在江汉一带得民心、增威望,自此,楚君在天下诸侯心中,地位甚高。
而周宣王之时,他见到楚国开始日益强盛,为平定南方荆楚,便任元老重臣方叔为将,率兵车三千讨伐荆楚,势如破竹,凯旋而归,自此,楚国才安分下来,为护周王室之周全,镇守一方。
只是这周宣王将从荆楚得到的物品,悉数赏给晋穆侯,这番行为引起楚君的不满,可周宣王实力强大,楚君也不好多言,等到周宣王之后,便开始觊觎都城镐京。
而申国地处都城镐京与楚国之间,申后又是周幽王之王后,如此目的便是为抵御楚国,熊仪怎能不知,因此心中甚有成见,烽火戏诸侯之时,也并未派太多兵马前来,周幽王覆灭之时,也只是装模作样,并非真心。
更不用说现在周平王与周携王二王并立,虢公翰还向楚君抛出橄榄枝,想让他辅佐周携王,若周携王成为天子,定会封他为方伯。
可周平王才是周幽王的亲儿子,熊仪还是有些犹豫纠结,面对虢公翰的橄榄枝,他也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
接受了,便意味着他彻底站在周平王郑武公,以及晋侯齐侯的对立面,更不用说现在晋齐会盟,天下诸侯皆有向晋国靠拢的趋势。
若不接受,自己要站在晋侯这一边,心中也是极为不爽,毕竟周宣王将战胜楚国的战利品都赏赐给晋穆侯,这是熊仪最不能忍受的,况且自己的太子熊坎从齐国那儿吃了闭门羹,与齐国联姻失败,他现在可以说是相当不快。
楚国,熊仪正在召见自己的儿子熊坎,商议晋齐会盟之事。
“坎儿,你说说看,齐侯此举是何目的。”熊仪问道。
“儿臣以为,晋齐会盟,非但不是坏事,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熊坎说道。
“好事?”听到熊坎这么说,熊仪有些不满,他早就看晋侯姬仇仗着自己方伯身份对天下诸侯指手画脚感到不爽,“这怎么会是好事呢,我们楚国的物品,大多数都被周宣王赏赐给了晋穆侯,而这晋穆侯,便是现在的晋国君主姬仇的父亲,如此大仇,我们怎么能够忘记!”
“你是不是惦记着上次前往齐国参加招婿的事情,要知道,成为齐侯女婿的人可不是你,而是卫国太子卫扬,那不中用的卫和的儿子,孤真是替你感到失望。”曾经熊仪可是大败卫和,而自己的太子竟然在招婿之试中败给自己手下败将的儿子。
“君父,即便我胜过卫扬,我也会落败于姬还,结果还是没办法改变,现在卫扬也胜过姬还公子,他们也不会说我弱。”熊坎替自己说道。
“你!”熊仪斥责道,“就是因为这样,孤才会更加生气,你说说,卫国,是我们楚国的手下败将,你输给卫扬,好,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姬还也输了,可卫扬能够胜过姬还,而你呢,与姬还之间的较量,有几次赢过。”
听着熊仪的斥责,熊坎一言不发,等熊仪说完后,他才徐徐开口:“君父,儿臣与姬还都没接触过几回,更不用说我们之间还有较量,儿臣也没输过”
“还反驳我?”熊仪瞪了眼熊坎:“要是孤跟你一样没用,这卫和还会将他的宝贝儿子惠孙送到楚国作为质子么!”
熊坎只是低着头,他在楚国,可没少挨熊仪的骂,毕竟他的表现,在熊仪眼中可是极为糟糕。
“算了。”熊仪叹气道。
但是熊坎还停留原地不走,熊仪望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君父,惠孙公子在楚国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他的质子生活也该结束了,不如儿臣就将他送回卫国。”
砰!
熊仪狠狠地一砸桌子,熊仪都吓得浑身发抖。
“逆子!”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儿臣知罪!”熊仪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
“惠孙,他可是孤用来制衡卫和的把柄,你可知道卫扬现在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和因为勤王有功,被封为公位,现在晋齐会盟,你想想看,卫国攀龙附凤,以卫和的脾气,孤最为清楚不过了,到时候指不定又来孤这儿挑衅,到时候我们还拿他有办法么。”
“只是”熊坎慢慢嘀咕着。
“说!”
熊坎颤颤巍巍地说:“卫扬公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卫国对于齐国而言,自然是非常重要,而晋齐会盟一事,晋国与齐国强强联手,可不好对付,卫国对于天下诸侯而言,也是更为重要的存在,所以儿臣认为,君父应该将惠孙放回去。”
“你的意思是让孤将作为质子的惠孙恭恭敬敬地放回去?”熊仪问道。
“是,是。”熊坎有些哆嗦。
“绝无可能!”
又是重重砰的一声,熊仪对熊坎的这番话已经是相当不满:“熊坎!”
熊坎闻声,忙向后退了几步,浑身发抖,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一眼自己的父侯,是瑟瑟发抖,他知道父侯熊仪的脾气,怎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