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成，你为何这样的神情。”张然明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并未问出口。

“然明，聪明如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吗？”荀成今天前来，早已做好失去张然明这个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的准备了。

“然明不知，请荀成明示。”

“世子有豺狼兄弟辅佐，晋国之中，仅有你、我，以及世子三人知晓此事，而君上又是如何知道的。”荀成一直带有这个疑问，而他的怀疑对象，自然也只能是张然明。

“莫非你在怀疑我。”张然明压低声音，他显然有些不满。

“然明，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到底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君上。”荀成眼神坚定，他今天前来，定要问出一个结果才肯善罢甘休，“我知道，你曾是大公子身边的臣子，大公子被逐出晋国后，君上让你辅佐世子殿下，

你心中对此有所怨言，我也能够理解，可你将心比心，这九年来，世子对你如何，我又对你如何，你不可恩将仇报，非但不帮助世子，还给世子添乱。”荀成极为不放心地说道。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么。”张然明盯着荀成。

“然明，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语罢，荀成站起身便要离开，“荀成，若你继续辅佐世子，我们或许还会是好兄弟。”

说完，荀成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张然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已有了嫌隙，当初他辅佐大公子姬伯，荀成辅佐三公子姬还。

两人虽各为其主，但关系仍然不差，可等大公子被晋侯逐出晋国之后，两人共同辅佐三公子，可每当三公子被晋侯责骂之时，他们总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他曾是大公子的老师。

望着荀成离去的背影，张然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荀成急躁的性格，跟他多做解释，只是会增加他对自己的不信任罢了，此事的确不是他所为，但他也不想多言。

还是继续看会书，散散心，这样想着，张然明便拿过刚刚合拢的竹简，又静静地开始阅读起来。

倏的，一阵脚步声传来。

“三弟怀疑然明先生，然明先生还要继续辅佐三弟么？”朗然一声，张然明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谨慎地望着前方，此次前来之人，既不是下人，也不是荀成。

“何人？”张然明警惕地问道。

“然明先生，九年未见，您可安否？”来者被逐出晋国已达九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

可九年时间太长，姬伯的容貌早已发生些许变化，可身上的气场却丝毫不减。

张然明虽已快记不清姬伯的样貌，可姬伯的声音他还是分辨得出来，见姬伯到来，他只是冷冷答道：“大公子九年未见，如今你前来，莫不是来跟我算当年账的。”

要知道当年姬伯被逐出晋国之后，原本身为姬伯老师的张然明，却在辅佐他的对手三公子姬还，无论是谁，心中都会有些膈应。

“然明先生此言差矣，当年之事您是不得已而为之，您辅佐三弟，是君父之命，非你之本意。”姬伯虽不太确定，但他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毕竟一丝丝的胆怯都瞒不过张然明。

“你就不怕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世子，告诉君上。”张然明话语凌厉，冷眼一瞥，气场散发。

“然明先生，您不是这样的人。”

“大公子，您又有何依据？”

“离开晋国之时，您将您的儿子托付给我，这九年来，您既没有过问，也没有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三弟，可要知道，小张他每个月都会给您写一封信，而您辅佐三弟，却未曾将此事告知于他，您还能说您是这样的人吗。”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正如姬伯所料，这张然明并不是完全站在姬还这一边的，看来要对付三弟，此事仍有转机。

张然明沉默片刻，站起身，跪拜在地，双手抱拳作揖：“臣，见过大公子，九年了，臣终于等到大公子回来了。”他虽语气较为平淡，可仍有一些哽咽。

“然明先生快快请起。”姬伯见状，连忙跨步上前，扶住张然明：“此非你之过也，是吾之过也，吾因为一时的任性，放弃了本属于我的世子之位，还抛弃了跟随自己的臣子，这不是一个君主所为。”

“君主？”听到这个词，张然明有些不知所措，但语气中又透露着一丝高兴：“大公子，莫非您此次回来，是要与三公子争夺世子之位？”

姬伯肯定地点点头：“不错，此次我回来，便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然明先生，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可姬伯一提出这个请求，张然明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似在思考些什么。

姬伯也是紧张地望着眼前之人，要知道，现在的张然明可是辅佐三弟的，他能否愿意辅佐自己，也是极为不确定，更不用说若他将自己已经前来齐国的消息告诉三弟，恐怕他永远都没有夺回世子之位的机会了。

“大公子，若您要夺回世子之位，此时此刻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卫世子卫扬与三公子姬还在比试中，取得胜利，大公子您才有夺回世子之位的可能性。”张然明思忖后答道。

要知道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已经对晋世子姬还许下承诺，若他能从此次比试中胜出，并成功迎娶齐国公主，晋侯便将世子之位完全交由于他，即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回归，只要姬还能与齐国公主成亲，姬仇是绝不会再将世子之位还给大公子。

“莫非，你已经得到了卫世子卫扬的帮助。”稍一会儿，张然明便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性，“大公子，您之所以来寻我帮忙，恐怕也是卫世子的建议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然明先生，不错，我帮助卫世子赢得这场比试，而他，帮助我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然明先生您。”姬伯并不确定张然明是否会帮助他们，或许也有泄露自己行踪的风险，但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