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兄,多年不见,想不到能够在此重逢!”
范继山作为太一门的领头人物,竟然大步流星的主动向前,向着一名玄龟门弟子抬手作揖。
那么名头戴蓝玉云纹冠,却配了根黄玉簪子的青年修士稍稍一愣神,便向来人还了个礼,仍是略显迟疑后,方才说道:“哦,原来是范兄,真是让吾感到意外啊!这次贵宗门遣人来浮春城,是范兄领的头?”
范继山眼中闪过一些傲色,腰杆也挺直了些许,意得志满地回道:“全赖师门长辈信任和提携罢了!”
怎奈,那霍姓青年却好似有些失望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不是令狐天带队呢?”
范继山脸色徒然一变,但亦只是稍纵即逝的阴沉,随后便主动解释道:“令狐师兄在外游历未归,我亦是许久未曾见他了。”
霍姓青年“噢”了一声,追问道:“那他跑哪去了?”
范继山尴尬地笑了笑,道:“一开始据说是去的凌北境,但那已经是大半年之前的事了,现在了无音讯,便去向难料了。”
怎料,那霍姓青年竟拍手叫好道:“凌北境,如今天底下最动荡的大陆,不愧是令狐兄,好胆色!”
直到现在,那霍姓青年都没有怎么正眼瞧过范继山,就连话题,也是围绕着远在不知天边何处的令狐天开展的。
如今的场面,分明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刻意套近乎,还没混着个好脸色。
尴尬的气氛下,范继山不禁尝试重新掌握话题,微笑道:“霍兄出身自霍氏宗家嫡系,又是玄龟老祖的亲传弟子,想必亦是统领的不二人选吧!”
霍姓青年摆了摆手,显然并不接受这等恭维的话,义正言辞地说道:“什么带头不带头的,没意义。浮南城是我霍鸣的故土,无论如何,自然是要为其贡献一份力量。”
范继山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颔首道:“那是,那当然!”
此情此景,让大部分冷眼旁观的太一门弟子,都感到了面目无光。
尤其是隋文烟,她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了。换做是她,这种虚伪的应酬,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李卫真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他早早就认定了,自己和玄龟门,应该是有仇的。
闻人玉是极少数爱把目光放在身边人身上的人,他分别扯了扯两人的袖子,压低声道:“好啦!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入席吧!”
有人牵了头,其他人自然也就不甘愿傻站着,与那花草山石一同当背景了。
范继山看到众人没等他先入席,便已各自入座了,表情顿时一僵,但又不好发作,只好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霍鸣聊着。但他在眼角余光之中,已经看到了是谁牵的头,心中不由暗自记下了这份羞辱。
此处虽为世俗之地,但说句公道话,宴席上的珍馐佳肴,却绝非凡品。比仙门中的日常伙食,都要远远胜之。
比起旁人的赞不绝口,李卫真却是如何也下不来筷子。就拿眼前的那碟肉来说,分明是清新别致的摆盘,但在少年眼里,却是血淋淋的,好像是从那被削去四肢的追风吼身上,给割下来的那般。
宴席过后,太一门一行人被分别安置到了两处邻近的庄园。据悉,这两处庄园是四大家族中,谭家的产业。
李卫真迫不及待地回到分配下的厢房,本来习惯了睡前要打坐一个时辰的他,这夜实在觉得心情欠佳,便打算宽衣歇息了。
正当李卫真解下腰带之时,外头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我准备要睡下了,如无要紧之事,可否明日再说?”心情有些消沉的少年,实在是连待人接物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是我!确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了解下罢了。看你方才没什么胃口,如今又好像说话没力气那般,是觉得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门外的声音李卫真很熟悉,不是闻人玉,又会是谁?
看在闻人玉的面子上,李卫真还是得打起精神,接待一下的。便一边整理着身上衣物,一边往门闩靠近,“闻师兄,你稍等一下!”
门扉刚刚敞开,李卫真便突然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遮掩而来,最终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像是发热,脉搏也正常!哦,我明白了,你有心病!”
闻人玉一手捂着少年的额头,一手扣住其手腕,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卫真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哪有?就是周居劳顿,有些乏了吧!”
闻人玉狐疑道:“我听说,你在器庐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就你这身子骨,你说这话,我能信?”
李卫真撇嘴道:“那你就当我积劳成疾,水土不服,行了吧!”
闻人玉摆了摆手道:“哎,不管了,反正大病小病,我都能治。不过,咱就杵这聊?”
李卫真连忙侧过身子,恭请道:“是在下招待不周,师兄请进!”
闻人玉仍是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也是刚来,里头怕是连口热乎的茶水都没有。”
听得这话,好似闻人玉已计划好了去处,就等李卫真答应了。
李卫真不禁大惑不解道:“师兄,您的意思是?”
闻人玉搓了搓手掌,随后一把勾搭到少年的肩膀上,笑容灿烂道:“我说小弟弟,你有没有喝过花酒啊?”
李卫真不假思索道:“花酒?是桂花酒吗?祭月节的时候,咱不是一起喝过吗?那时聂耿也在呢!”
闻人玉噗嗤一下,笑了出声,费了好些暗劲,才没有演化成捧腹大笑。他舔了舔嘴唇,笑说道:“此酒非彼酒,又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少年的抓腮茫然,闻人玉又拍着胸口补充道:“反正去了,你就知道了,很好玩的!你有什么烦恼都好,今晚,师兄我替你开解了!”
“不过嘛!你不能穿着这身出去,有带便装吗?没有我可以借你!”
这时候,李卫真方才后知后觉。原来,闻人玉早已换下了太一门的服侍,穿上了一身白色绸料,以金线绣有花鸟的长袍,腰间还佩玉,大冷天的手里还拿着扇子。
一时间,李卫真的脑子里,只摸索出了四个字“纨绔子弟”?
闻人玉甩开折扇,扇了一阵冷风扑到李卫真脸上,挑眉道:“怎么样,去不去嘛?”
李卫真犹豫道:“可是,这方便吗?”
“啪”的一声,折扇又被合起,闻人玉神情自若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和那范继山同一栋宅子,就算是,他管得着这么多吗?”
“那好吧!”
半个时辰之后,望着眼前的那幕景象,李卫真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要不是被闻人玉一把拽住,他一定扭头就走!
“两位公子,里边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