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鲛人的身材非常高大,赤着身,下身穿粗布长裤,赤足;双色皮肤,以灰蓝色为主,只有胸口到腹部、腰肋的地方,是灰白色的。
除肤色的显著差异外,他们的五官其实与人类并无不同,头发也是有的,乌黑油亮,如波浪般披在肩。
一名鲛人走到柜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硬币放在台面,直接转身就走。他的那名同伴则大模厮样地走近一张桌子,用高大强壮的身躯将两名酒客挤开,强行霸占了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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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桌子剩下的人,连同方才被欺辱的两名酒客,是敢怒不敢言,干脆完全让出了整张桌子,悻悻然地离开了酒馆。
因为其中一名鲛人到过柜台,所以李卫真的感受也相当强烈,他发现自己的身高也就才到人家的胸口,而且对方的胳膊比他大腿都要粗。
那种感觉,完全就像是有一头凶猛的野兽,来到身边蠢蠢欲动,而你却得小心谨慎那般。
但过后,李卫真很快就意识到,这只是一种错觉,是源自本能。等反应过来,他心底的情绪已经被兴奋所取代,这两个陌生的家伙,的确燃起了他的兴趣。
李卫真勾起嘴角,轻蔑笑道:“从大海走陆地,都还这么狂吗?这里再怎么乱,也总归是人族的地盘吧?”
穆萨转身面向柜台,方才回答道:“有钱,本事硬,就是这么横!刚才那桌人,要是敢跟他俩发生冲突,我看不出十息,就都得把命交待下。”
李卫真也重新背对着身后的一桌桌客人,喝了口酒道:“就在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穆萨皱眉道:“妖性凶残,别说杀人了,吃人都敢。当然了,吃人的事,还是不敢明着来的,太犯众怒了。就算这里没人拦他们,过后酒馆方面也会将他俩列入黑名单,那可是有悬赏的。”
“况且,欺善怕恶,是这里的常态。鲛人一族,在南荒到六丁海峡的一带,凶名都太盛。除非一辈子不出海,不然招惹他们的代价很高。”
李卫真倒是觉得不以为然,“怎么,他们在海很有势力吗?比那成群结队的海盗如何?”
只见穆萨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组织起语言道:“势力肯定是有的,但他们身最让人忌惮的,是血咒的力量。”
“如果你手沾了鲛人的血,当你在海的时候,在你的身就会莫名出现一个漩涡状的疤痕,怎么也去不掉。而这个疤痕,将会招来鲛人一族以死亡为终结的疯狂复仇,非常可怕!”
穆萨的话还未说完,李卫真就已经忍不住打断道:“先等一下,我没听太明白,你说的“沾血”,是指单单沾到血液,还是指……”
李卫真做了个“割喉”的手势,以代替浅白的语言。
穆萨稍稍回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阵,方才压低声线道:“当然是指害了性命,鲛人族血咒的力量,来自“海中魔王-塔娜莎”,他们这一族生来就是海魔的爪牙。靠海吃饭的人,是万不愿招惹他们的。”
李卫真将杯中酒饮尽,呢喃道:“后台这么硬,难怪有张狂的资本。”
他其实不太确定穆萨口中的“海中魔王”,跟他理解中的那个存在,是不是同一身份。
因为关于海魔的传说,自古有之,在不同的地方,流传着不同的故事,有着各种夸张的形象。
但共同之处就是,海魔是永生不死的,只要大海存在,它便存在。
抛开海魔的传说,李卫真更在意的是近在咫尺的,他若有所指道:“一般来说,这些家伙都是什么水平居多?”
穆萨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又摸出三枚银币放在柜台,示意酒保把酒续。
这时,两名酒保刚好回到柜台,他们方才是一人捧着一只特大号的橡木酒杯,送去给鲛人那桌。
杯中有酒后,穆萨跟李卫真碰了下杯,才回答起方才的问题:
“如果按照你们那边的说法,能够长时间在岸活动的鲛人,至少已经是练气期的水平。但鲛人天赋异禀,而且天性好战,大多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具备那样的实力了。”
“再看他们这两位,明显已经成年,而且敢进到人族聚居地接活的,结丹初期的实力,少说是有的!”
听到这份实力预测,李卫真沉下了心思。
结丹初期,这要是摆在往时的太一门,那就是“精英弟子”、“分堂统领”级别的重要人才了。
李卫真沉声道:“你说我今晚走运了,意思是我只要招揽到他们,那就不虚此行了?”
穆萨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老谋深算般的狡黠笑容道:
“他们是不错的打手,但因为性情原因,绝不是好的队友,得先杀杀威风!老夫的提议,是让他俩跟那队纳达族女战士,进地牢里打一场。”
“鲛人族在岸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加是二对三,两边实力差不多。活下来的,咱带走,妥当!”
“至于说运气,那是因为鲛人族跟纳达族,都是来自南荒的种族,只是一个生活在沿海,一个在内陆。信仰不同、习性不同,但却为邻居,便难免摩擦!”
“说白了,他们是世仇,只要有机会,一定是不遗余力地置对方于死地。难得在这酒馆,能见两族碰头,咱能在场边看个真切,这当然算是运气!”
李卫真完全听明白了,所谓的好运,是针锋相对,是缺一不可。
可能在过程会很惊险、很残忍,但一些人的不幸,却能让另一些人得到好的结果,这就是好运。
或者说,是好运的代价。
李卫真再次把酒一口喝光,对穆萨使了个眼色道:“那还等什么呢?”
穆萨心领神会,转身离开柜台,走向鲛人那桌。
“我家老板想请二位喝杯酒,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两位鲛人顺着穆萨的眼神,回头看了李卫真一眼,便张嘴吐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继而竖起两根手指,敲击了桌面四下。
然而,仅此而已,穆萨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很是凝重,说道:“很抱歉,你们要的价格有点高,我做不了主,得先去跟老板商量一下。”
说罢,穆萨便快步走回了柜台。
鲛人族的语言极其晦涩难懂,李卫真感觉穆萨在跟鲛人搭讪时,唇舌根本没动,纯粹靠喉咙去发出音节。
李卫真虽然听不懂鲛人族的语言,但察言观色也足够读懂意思了,沉声道:“怎么了,胃口很大吗?”
穆萨从牙缝中把话挤出,“简直是想把人给生吞了,什么条件都还没谈,就直接开价两万灵石,是灵石啊!”
李卫真淡然道:“开口价偏高也是正常,能还价的吧?”
穆萨摇头道:“很难,这些鲛人知道自己奇货可居,不愁生意。他们耗得起,咱们就未必了。除非能挫去他们的锐气,不然等真正谈条件的时候,价格还会变着法的去涨。”
李卫真下意识摩擦了几下手掌,很快便拍手决定道:“只要他们有本事拿这份报酬,能给我们的冒险提供多一分保障,这钱还是值得花。”
“再去看看另一桌的意思吧!如果价钱差不多,你可以直接替我拍板,不必多过问我一次。”
穆萨颔首领命,随即对柜台吩咐道:“给那桌两杯好酒,记我账!”
紧接着,穆萨已经去跟那三名纳达族女战士聊了起来。
这一桌的态度,显然要好过一桌太多,有来有往地聊着,穆萨也是频频点头,偶有笑容。
但这样一来,凶神恶煞的鲛人们就很不高兴了,大口灌着酒,酒杯砸得桌面“砰砰”响。
没过多久,穆萨向着柜台那边接连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大喊道:“皇家礼赞二十一年,整壶,别忘了加冰,快点!”
李卫真依旧将听不太懂穆萨在说些什么,但从其余酒客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指明要了某种好年份的珍稀佳酿。
也间接说明了,穆萨已经拿定主意,替自己谈成了一单买卖。
同时,李卫真还留意到,许多酒客在望向自己以及穆萨时的眼神中,有了更多的期许,甚至堪称是**使然的迫切。
他们此刻应当是希望穆萨还会继续走向下一桌,继续叫来一份象征着未来计划的美酒。
当中还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想要前自荐。
可这美酒,真的那么容易喝吗?
有人就不高兴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纳达族女战士的那一桌时,另一边厢猛然传来“嘭”的一声响!
鲛人把桌掀了,还气势汹汹地要向穆萨兴师问罪。
此番举动,吓得周围的七八桌人马连忙向两边散开,惹来一阵桌翻凳倒的混乱景象,好不热闹。
李卫真的脸色自然也是立马就拉黑了,要不是看那三名纳达族女战士还挺仗义,在第一时间就把年老瘦小的穆萨给保护起来,这会儿估计两三把飞剑都已同时祭出了。
然而,此刻李卫真也顾不穆萨的初衷,就是要把两边的火头给点起来,好在决斗场优胜劣汰,以挑选出战斗力最强的帮手。
他拿起一旁的酒杯,就往其中一个鲛人的后脑勺,狠狠地扔了过去。
那名即将被偷袭的鲛人感觉到身后有恶风袭来,天生的战斗反应,使他本能地转身砸出一拳。
“砰”
硕大的拳头坚如磐石,砸开数十道闪亮的碎块,且有半数溅射开来的碎块都在转瞬间,砸入了墙体。
两旁有个别躲避不及者,还无辜受了牵连,脸或胳膊挂了彩,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认倒霉。
回顾另一边,如愿把鲛人的怒火拉扯过来的李卫真,气势如虹地凛声大喝道:
“你们不是要打架吗?好,那就跟我打!”
说罢,李卫真还伸出拇指顶了顶自己的胸口;继而以食指,像点名那般,分别指了指两名鲛人;紧接着拇指横摆,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此番举动,已无需任何翻译,大家都明白那是怎么个意思了!
面对这般挑衅,两名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再望向李卫真时,已是要杀人的眼神,暴怒不已。
当然,穆萨以及纳达族女战士们,则纷纷傻眼了。
穆萨有些埋怨李卫真的年轻气盛。
女战士们则是有些茫然,因为她们已经答应了穆萨的条件,会在酒馆下的地牢,跟本就是世仇的鲛人们殊死决斗,既是为了荣耀,也是为了丰厚的报酬。
但事情的突发变化,让女战士们有些发愁:小老板自寻死路,那这钱,不是要飞了吗?
所以,女战士们便又纷纷望向穆萨,希望他能够劝一劝。
看在钱的份,她们还是很愿意代替李卫真出战的。
各人皆有心思,但酒馆一方,却不能再坐视局势愈发的混乱。
无论在哪做生意,从来都是有一套规矩要讲的。
只见一名酒保手持一只海螺吹响,另一名酒保则朗声道:“开启地牢!”
那海螺声极其诡异,当它在酒馆内飘扬时,所有客人都觉得头晕目眩。
尤其是距离柜台最近的李卫真,心中蓦然有股冲动,恨不得立即翻身去到柜台的另一侧,杀死那个吹海螺的酒保。
好在海螺声很快就停止了,李卫真才能及时压抑住这股可怕的念头。
要不然后果就是刚来星洲岛的第一个晚,就得想方设法逃离这个地方了。
当众人都清醒过来后,场地的中央,突然多出了一位身穿灰袍,手持木杖的白发老人。
老人的面容苍白无须,眼眶深邃,鹰钩鼻,典型的洛曼人长相。
灰袍老人示意李卫真和鲛人走到他身边。
当双方遵从指示后,灰袍老人以手中的木杖敲击了地板三下,口中还念念有词。
当最后一个音节被吐出后,那地板突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法阵。
老人、李卫真、鲛人,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