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知道,元始尊这一番的举动,其根本意愿,绝不是什么为了帮自己找到沈橘,沈橘是要找,但是不必要拉上修仙界的所有修士,对于元始尊来,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大弟子广成子失踪了,他也不会下这样的决定。这无关感情,而是处在元始尊这个位子上,他不得不如此。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人是真的完全自由的,元始尊又怎么样,他虽是圣人,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总是要讲理的,无缘无故的,决计不会强迫别人做对方不喜欢的事情。而发动所有的修士去寻找沈橘,不拿出好处,别人又怎会心甘情愿?
而要拿出好处,那些修为低的还好,可要是修为过了仙境,那都是有自己的坚持,你好处拿的少了,别人绝不会帮你办事,这其中的花销,即使是阐教家大业大的,也决计支撑不起。而元始尊身为阐教教主,身处的地位也就决定了他不会拿自己的道统开玩笑。
因为,他不仅仅代表了自己一个人,他要为自己的徒子徒孙负责。所以,修仙界中有一句话,你修为越高,就越能发现,修为的提升,为你带来的自由,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你想不干什么,就能不干什么,没有人能强迫你,这才是修仙界中真正的自由。
不过,即使真的知道元始尊别有所谋,但是玄尘子还是要承他这个情的,毕竟,出发点确实是为了要找到他玄尘子的徒弟。
玄尘子拱了拱手,道:“好,我这就去找他们,先走了。”着,也不墨迹,直接就出了玉虚宫,去火云洞找伏羲大神了。连三清接下来的谈话,他都没心思去听了。
玄尘子与伏羲大神,那也是老交情了,当初沈橘因为纣王逼姬昌食子一事,怒而发雷击之,触犯了人族的上古盟约,被火云洞派人拿回去。
当时沈橘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恐怕最少也是一顿重罚,可谁知去了才知道,不过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也不过是大事化,事化了罢了。
沈橘以为是因为伏羲大神与纣王的私怨,也就没放在心上。其实,以伏羲大神的为人,若不是玄尘子出面保下他,恐怕沈橘不死也脱一层皮。
既然关系这么好,那么玄尘子要找人占卜,找的第一个,就是堪称业内权威的伏羲大神了。
“所以,连元始都找不到吗?”
伏羲大神与玄尘子于一棵柳树之下,相对而坐,两人身前放有一案,案上有一壶茶。伏羲大神抿了一口茶,问道。
玄尘子摇了摇头,道:“是已不再洪荒大世界中了,我们怀疑可能是被传送到了某一个洞之中了,元始,他要发动修仙界中的所有修士,一同寻找。”
伏羲大神一挑眉头,道:“这么大的手笔,看来元始此番所图不啊。”伏羲大神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单单只是找一个沈橘,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元始尊一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找人,只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玄尘子自然听出了伏羲大神的意思,道:“他有什么企图,我管不着,反正跟我的目的相同就是了。”
伏羲大神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是要我发动人族一起找吗?”
玄尘子摇摇头,道:“没那么麻烦,我是想请你帮忙占卜一下。”
伏羲大神面露难色,道:“玄尘,元始都找不到,单凭我,恐怕也力有为逮吧。”
玄尘子道:“你放心,不是让你占卜我徒儿的下落,我只是想知道,他如今到底是死是活,也好有个准备,若是死了……”
伏羲大神立刻会意,道:“明白了,这个简单,待我算上一卦。”
着,举起手中的杯子,随手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往案上一泼,看着案几上留下的水迹,观察片刻后,皱着眉头道:“这卦象,有些奇怪啊,一会儿是死,一会儿是活的,怎么也每个准啊。”
玄尘子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伏羲大神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卦象,太过混乱,不好啊。这样,我再算算。”着,又泼了一杯水上去。
看着满桌子的水珠,伏羲大神也觉得有趣,道:“我算了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卦象,非生非死,若隐若现,似是吉卦,却又蕴含大凶之兆。看似大凶,却又有有逢凶化吉之象。周流复始,轮转不休。实在是有趣。”
着,竟连一旁的玄尘子也不管了,直接对着满桌子的水迹研究起来。
玄尘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就是这个脾气,一遇到这种奇异之事,就忍不住要研究透彻才行,眼看着他一时半会从这种状态中也出不来,玄尘子只好在一旁到:“你研究出来眉目之后,记得发信告诉我一声啊。”
伏羲大神正沉浸在学术的海洋之中,听了这话,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研究出来了,自然就通知你了。”
玄尘子点点头,也不去打扰他,直接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白泽。
白泽,是当初妖族庭的妖圣之一,与伏羲大神相同,也是世间最强的算道大家之一,号称世间之事,上知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只要他想,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了,这个法是旁人以讹传讹出来的,但也可以借此看出,白泽在卜算一道上,到底有多强了。
他当初是属于妖族庭智囊的这个范畴的,随着妖皇的陨落,妖族庭分崩离析之后,白泽就过上了闲云野鹤,云游四海的生活,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别人是很难找到他的。
幸好,白泽刚出了一趟远门,玄尘子知道,按照白泽的脾气,他是一定会回自己的故居看看,然后才开始下一站的旅行的,这是现今唯一能很轻易的找到白泽的机会。
玄尘子出了火云洞,直奔三十三,就站在庭的南门外,等着白泽。是的,白泽一生在很多地方居住过,可真正让他认定是自己的家的,就是这庭。当然,是上古时候的妖族庭,白泽曾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彼时,有好友,有同道,有知己,有部下,也有敌人,都在这三十三生活,后来,随着那场大劫,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了回忆。过去纵有千般不是,可在回忆中,你只记得他的好,因为,这代表了你一生某段时光中的全部。也许,这就是白泽的内心吧。
玄尘子没有等太长时间,因为他知道,以白泽的本事,这底下只要有人在不经遮掩的情况下念叨他,他自然会第一时间知道,而来的路上,玄尘子也不知道念了多少声“白泽”了。若是白泽有心帮他,自然会现身与他一见,若是无心,那他在这南门外等了这么长时间,诚意也算到了。
果然,不出片刻时间,白泽就出现在玄尘子面前,依旧是那副须发皆白的老头模样,看着玄尘子,笑呵呵道:“稀客啊,你可难得找我啊,我刚好要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着,也不待玄尘子反应,直接就头前带路,在人间找了间酒馆,要了几道菜,一壶酒,先给玄尘子满上,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现在的白泽,一点也没有在外混沌之时的那种威严福
玄尘子也不在意,白泽是他们这批人中,红尘气息最浓的一个,也许是在人间待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他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他的性格总是多变的,喜怒哀乐,就如同一个凡人一般,变换不定。
白泽吃了口菜,道:“你怎么不喝啊,当年的那一批老朋友,难得有一个能陪我坐下来喝喝酒,聊聊的。”
玄尘子笑笑,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哈了一口气,道:“这凡间的酒,虽然没有琼浆玉露那般的好喝,可偶尔喝一两次,倒显得别有风情。”
白泽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不要老皱着眉头,显得那么的无趣,罢,有什么事找我。”
玄尘子也不拐弯抹角,对于他们这种知根知底的朋友来,不必整这些虚的,他直接开口道:“我徒弟失踪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看,他到底去哪了。”
白泽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道:“你徒弟,我记得是叫沈橘对吧。他怎么失踪的,清楚点。”
玄尘子点点头,就将沈橘怎么失踪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白泽,道:“当然了,这只是那姜子牙的一面之词,我不是不信任他,实在是他的境界有些低微,很多东西,他看不到,所以,我想请你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白泽道:“行,帮你看一看,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着,就扔下几两银子,喊了声:“儿,结账。”
也不管在后面要找钱的二,两人直接消失在原地。再一出现,就到了西岐城的原址。
在挪移阵法之下,整个西岐城,连人带城,统统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大坑,和那城外修筑的灵台,告诉着世人,这里原先,还有一座殷商西部第一雄城的存在。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闻太师早已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了,原先人声鼎沸之处,如今倒显得有些荒凉了。
白泽打量了一番那西岐城原址的大坑,道:“这留下的痕迹如此平滑,看来确实是空间之术造成的。待我给你细细查看一番。”
着,白泽的双眼就变了,他的一双眼眸中仿佛各有一个罗盘浮现,随着罗盘的不断旋转,白泽的面容,变得极具威严,仿若道降临一般。
片刻后,白泽收了神通,道:“你那徒弟,确实是在主持挪移大阵的时候,被外界干扰到了,这空间挪移之法,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你那徒弟直接被一块空间碎片拍在身上,差的又岂止是毫厘?早不知被送到那里去了。”
玄尘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好好的挪移大阵,怎么会有空间碎片干扰?”
白泽笑笑,道:“这也不知道是你那徒弟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他在进行空间挪移的时候,刚好遇见那座大陆撞破两届壁垒,干扰他的,自然是那两届壁垒的碎片了。”
玄尘子摇了摇头,这是什么运气,这差不多就是在没有外人干涉的情况下,连续一百次,在不同的地方,被雷劈中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玄尘子问道:“有其他人干涉吗?”
白泽摇了摇头,道:“这个时间点上,能瞒过我的都在混沌之中,仅凭分身,逃不出我的眼睛,唯一有可能的燃灯,当时已经确定重伤了,没有可能。”
玄尘子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道:“那,你能看出我那徒儿到底被挪移到哪里去了吗?”白泽摇摇头,道:“这种意外下的空间挪移,变数实在是太大了,我的观察是,一切皆有可能,就是能被挪移到任何地方,根本没个准数。”
对于这个结果,玄尘子早有准备,就连元始和伏羲都找不到,那寄希望于白泽,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不过,他还是要问一问,道:“那,我那徒儿如今是死是活呢?”
白泽苦笑道:“老朋友,你这不是难为人吗,我都找不到他人,如何能确定他是死是活呢?”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玄尘子也死心了,叹了口气,道:“也许我师徒二人,是真的没这个缘分吧。”
眼看玄尘子兴致不高,白泽也知道他如今自己独处更好一点,只是留下一句:“我会帮你留意的,日后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就暗自离开了。
他没有选择安慰,因为他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心性之强大,几乎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击倒,也许会有一时的失意,可这对他们来,也不过是人上路上的一种别样风景罢了,对他们那无尽的寿命来,连一点波澜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