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猜的？”西斯特凝视着路德，仿佛要把路德内心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

路德莞尔一笑：“万年青提供思路，我补全了最后的拼图。”

“那个被你视为无能的弃子，垃圾野心家，替死鬼的万年青把他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了我。”

“你为了抓到我，竟然和万年青合作？”

在西斯特看来，路德能拿到万年青提供的讯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两人联手。

一想到被万年青逼迫得那么惨的路德竟然要忍气吞声，和自己最仇视的人合作，西斯特竟然笑出了声。

“嗯，合作了。”路德的回答让希罗娜呆滞了。

希罗娜很清楚路德有多痛恨万年青，那简直就是一个心魔。

“万年青和我碰巧遇上，然后他当着我的面自杀了。”

在西斯特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路德浑身透着一股愉悦。

“为了让你无法逍遥法外，他决定不苟活。”

“万年青说，或许你看得很远，或许你一直把他视为无足轻重的一个小角色，但是最后摧毁你所有计划的人，是他！”

“他说他要用自己的命摧毁的你棋盘，他和你的对决，只要你没赢…那就是他赢了。”

西斯特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里透着一股阴寒，双拳攥紧的他感觉有一股戾气无处发泄。

万年青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小野心的角色，这种人天生自卑，又极度缺乏认可，最容易被掌控。

他的计划里，万年青就是成为被联盟误会的零号首脑，满世界被追着逃跑。

以万年青的性格，他绝对会藏起来，继续报复联盟才对的。

然而他没有，为什么！

路德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你不如万年青。”

“我会不如万年青那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废物？”

西斯特怒了，自己的谋划付诸东流，被看不起的人击溃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路德这句近乎否定他半生所为的话。

路德没有被西斯特的气势吓倒，他反而向前一步。

“万年青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如果他有你的高度，他能做的事情不会比你差。他是我的敌人，这是我对他的真实评价。”

“而你…”路德轻蔑地摇头，“对别人狠，对手下狠，谋划深远，自诩为聪明人，直到我们揭穿你身份之后，仍在笃定自己的智商高人一等，无法猜出你的计划全貌。”

“如果你能像万年青一样，对自己狠，出现在今晚的会场里，再受点伤，即便我们掌握了证据，也会犹豫万年青是否攀诬你。”

“然而你没有，你只是静静地在豪宅里等待着结果，不愿意身处险地，火中取栗，换取更大的回报，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这是对西斯特半生努力的一种否定，一直保持镇定的他终于无法克制自己。

西斯特已经做出了挥拳的动作，希罗娜的烈咬陆鲨一下就飞到了路德身边，抢先一步把西斯特拍飞出去。

被这一击打出鼻血的西斯特楞了一下，看着手里的一片血红，突然放肆地笑了出来。

“好，我有罪，你们逮捕我吧，联盟的监狱条件总是很让人满意的。”

过于敏感的身份，国际刑警不能暴露出去的丑闻，西斯特身为零号首脑的事根本无法大肆宣扬。

以他的地位，很多事情都充满了未知数。

但是路德不喜欢未知。

“监狱？谁和你说你要去那里了？”路德把玩着手里的药瓶，笑了，“万年青的原话是，用他的命，换你们剩下所有乌合之众成员的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怕万年青是我的敌人。”

西斯特用有些破风的嘴惊慌地开口：“你不会想用对待紫云英的手段对待我吧？”

“这里可是有四天王和冠军见证的，当时你还能用自己生命受威胁来说服周边的人，现在呢？”

西斯特说完，视线扫向四天王和希罗娜，却发现五个人都用一种诡异，森冷的目光盯着他。

像是看一具尸体。

“烈咬陆鲨，掰开他的嘴巴。”

分明是路德下的指令，但是烈咬陆鲨还是忠实执行了，甚至给了路德一个赞许的眼神。

西斯特看见烈咬陆鲨的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恐地大喊：“你们这是绕开联盟法典滥用私刑！”

路德取出药片，淡淡地说：“我只知道杀人违法…可你好像，不能算一个人啊。”

西斯特发现了，路德杀意已决。

他之所以感觉自己身份暴露而又不离开，默默等待联盟上门，就是依仗于联盟法典的条例能保护他。

然而现在，四天王，包括冠军都在冷冷旁观。

“如果你杀了我，你将无法获得乌合之众全部成员的名单。”

身为乌合之众的零号首脑，面临死亡竟然没能保持住一点领袖的风度和气场，选择苟且偷生，见识过万年青的决绝之后，这让路德对西斯特无比鄙夷。

“不用了，你之前给万年青提升权限时候，他拷贝了一份下来”

路德拿着药丸就要动手，西斯特却用被烈咬陆鲨的爪子挤得变形的嘴大喊：“还有遗漏！”

看着路德的手慢了下来，西斯特赶紧说道：“最新的名单我没有登记出去，只要你们保证不杀我，我就把资料给你们。”

“你们应该也不想联盟内部还有余毒吧？”

路德犹豫着，却听闻菊野说道：“我来保证好了，只要你交出名单，我保证路德不能再对你出手，但是，我要求先看到名单。”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菊野，几乎难以置信这是菊野的决定。

大叶和阿柳激动地站到了菊野面前，却被菊野凌厉的目光顶了回去。

走上台阶，来到路德身边，菊野轻拍了路德肩膀两下。

希罗娜若有所思，拦住了一旁的悟松，示意他照菊野说的做。

在西斯特的指引下，悟松在西斯特的书房里找到了那份保存得非常好的手写文档，并用来和万年青的U盘进行了比对。

在悟松再三询问之后，终于确信，乌合之众余下骨干的名单全部找齐。

菊野从路德手里拿过药丸，路德看着菊野的脸，如释重负地笑了。

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的西斯特突然感觉嘴巴被挤开，大量的药丸疯狂往他嘴里灌入。

西斯特脸涨得通红，捂着喉咙，弓着腰，恶心地呕吐着，一只手却指着菊野。

“我说的是，路德不能对你出手，但我可以啊。”菊野讥讽地看着西斯特伸手去抠喉咙。

上台阶后，菊野对路德说了一句话。

“我快退休了，脏了手的事，我来做最合适了。”

路德，菊野，希罗娜，大叶，阿柳，悟松各自搬了张凳子，坐在台阶下，他们决定目送西斯特一程。

台阶上，西斯特像是蛆一样疯狂地扭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却是徒劳。

随着越来越多的白沫从嘴角溢出，这位图谋甚大的野心家最后的下场，和被他看不起的万年青如出一辙。

然而在路德看来，万年青守住了他的尊严和傲气。

他或许一生都没赢过什么，但唯独在这一点上，完胜视他为弃子的西斯特。

目送了万年青，又目送了西斯特离开这个世界的路德，心突然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