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事情不是很多,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用去了,等下吃完饭,你看爹爹有事情安排给你么?”宁石柱走到宁乐天面前笑着说道。
说完,宁石柱便扛着锄头朝着外面走了。
宁乐天这个大哥,若是生在后世,应该还算是一个模样周正的帅小伙,不说比那些小鲜肉,至少也是生的模样儿很耐看。
只可惜,宁家穷,打小宁石柱就跟着宁父在田间地头劳作,汗水和风霜早已侵蚀了他的容貌。
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了,估计这也是没有姑娘看上他的原因吧。
“那好,我去吃饭了。”宁乐天朝大哥挥挥手,便朝家门口走了过去。
大门口台阶上,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穿一双草鞋,衣裳是老旧土灰色上边还沾着很多泥巴的汉子,嘴里叼着根烟杆儿,正吧嗒吧嗒的抽着。
这汉子,脸上古铜色的皮肤满是皱纹,背有些驼,扎起袖子的胳膊上也是明显的晒黑了。
这男人,正是宁乐天这一世的父亲,宁大虎,杨家村的村民都叫他宁大把式。
宁大虎赶牛耕田在杨家村可是一流的水准,因此被村民们称作宁大把式,也算是一种尊敬吧。
至于老爹小时候绰号是不是叫做大虎子、或是小老虎小猫之类的,宁乐天也不敢去打听。
自己绰号“六狗子”,宁乐天至今还没搞清楚是怎么来的呢?这绰号太让他气愤了。
“回来了啊,牛关好没有?可别逃出来吃了人家的庄稼和蔬菜。”宁大虎吸了一口烟儿,徐徐吐出一口烟雾,望了一眼走进来的宁乐天,说道。
“爹,您就放心,不会出错的。”宁乐天随口答道。
“今天田里没啥事,你就家里歇着,帮着打扫卫生。”宁大虎又说道。
说完,宁大虎将烟杆儿在地上敲了敲,清了烟杆里面的烟灰,将烟杆儿斜插在腰带里边,就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好嘞,我知道。”宁乐天连忙答应。说完他直奔厅堂的那张破桌子前,端起桌上的一碗饭就吃起来。
菜是没啥好菜,也就一碗水煮青菜,油星也不多见,宁乐天早就饿坏了,只顾往嘴里扒拉。
这时候,厅堂右侧里屋的门帘掀开,一个模样快四十岁的妇人,端着一盆衣服走了出来。
妇人模样不算漂亮,穿着一双青布鞋,腰板很粗,步履生风的走到宁乐天跟前。
“狗子,回来了,赶紧的吃饭,别饿着了。”妇人朝宁乐天笑着说道。
这妇人,正是宁乐天的母亲赵氏。
宁乐天嘴里塞满了一嘴饭菜,他含含糊糊的答应。
赵氏笑着看看宁乐天,又端着放衣服的木盆快步走到厅堂门口,朝着门外望了一眼。
随后,赵氏转身又到了宁乐天面前。
“你爹去干活了,来,娘给你煮了个鸡蛋,快吃了它,可别让你爹知道,你哥没有呢,就给你煮的。”赵氏伸手从满是补丁的围裙口袋里面掏出个鸡蛋,递到宁乐天手里。
见到手里的鸡蛋,宁乐天顿时眼睛一亮,“娘,今天咋这么好?还有鸡蛋吃,你不都是存起来,拿到镇上换钱买油和盐巴么?今天什么好日子?”宁乐天有些惊喜,问道。
“今天早上的事情都在村里传开了,儿子,你这次争气了,赢了杨富贵那兔崽子,娘高兴,偷偷煮了个鸡蛋,这是奖励你的……”赵氏这时候满脸开心,她说道。
“娘,你们都知道了?”宁乐天抬头看赵氏,问道。
“可不,早就知道了,刚开始的时候,娘就打算出去管管那胖子,太欺负人了,怕你又吃亏了,他要打你啊。”
“上个月你掉河里,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呢,早上娘本打算去教训他,是你爹,硬拦住娘了,可气死老娘了!”赵氏跺了下脚,哼哼着说道。
听老娘这么说,宁乐天顿时觉得心里暖烘烘。
虽然来到大明才个把月的时间,重生在这穷苦农家,吃不好穿不好,宁乐天也曾沮丧过。
可他很庆幸能有这么一个老娘,老娘很关心自己,这让宁乐天感到无比的温暖。
宁乐天心中正暖洋洋的幸福着,赵氏却又说开了,“狗子啊,你也别怪你爹拦我,你知道的,你爹就是个老实人,性子又软弱,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了,那死胖子每次欺负你,你爹都……他其实还是挺心疼你的。”
“我不怪爹啊,上次我掉河里,差点把他给急死了,给我看病,爹都把存着的钱给花光了,我清楚的很。”宁乐天满脸微笑,朝老娘赵氏说道。
“……娘,你瞧瞧,我掉河里,捞上来就病了,如今都医好了,爹还很少让我去田里干活呢,爹对我好,我是清楚的很,儿从没怪他什么。”宁乐天笑着轻声道。
听儿子这么一说,赵氏顿时开心了,“就你小子会说好听的,你爹若听了肯定会高兴……以前怎么没见你嘴巴这么会说话,自从上个月把你从河里捞上来,你倒变了些性子了。”赵氏满脸笑着。
“儿子哪里变了?没变没变……儿以前就一直知道我爹的为人和脾气,我懒得说他而已,儿子心里明白就行了,这不是老娘你数落我爹,我才说出来么,呵呵……”宁乐天急忙解释。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吃饭,吃鸡蛋,娘洗衣服去。”赵氏满脸笑嘻嘻,端着木盆走了出去。
宁乐天见老娘出去,便剥了鸡蛋壳,大口吃饭……
吃完饭,宁乐天到灶台洗了碗筷,便在柴房里找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子,又拿了一把柴刀,出门到了屋外。
老娘赵氏正蹲在门前大树下洗衣服,她旁边不远处还有另外两个妇人。
其中一个妇人年纪比宁乐天老娘年龄还要大,系着个灰白围裙,正端着菜篮子在洗菜蔬。
另一个妇人三十不到的年纪,脸色白净,衣裳齐整,挽起个袖儿正在洗衣服。
三个妇人身边,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儿带着个三四岁年纪的女娃正在嬉闹。
那女孩儿笑嘻嘻的追着两个男孩,她脸上笑着,鼻孔下面挂着两个大鼻涕泡,却也玩的蛮开心。
比宁乐天老娘年龄大些的妇人,是他的大伯母刘氏,另外那位年轻妇人便是宁乐天的婶子沈氏。
两个男孩儿正是宁乐天叔叔的儿子,那个三四岁年纪的女娃是大伯母刘氏的小女儿。
宁乐天打了声招呼,便蹲在一边捣鼓自己的事情。
“咦?狗子,你这是在做啥呢?”沈氏见宁乐天蹲在一边用刀在削一根竹棍,地上还放着一片树叶,叶子上放着一撮黑色毛发,沈氏好奇,便开口问道。
“这是牛毛,我要做一支牛毛笔。”宁乐天回答道。
“做毛笔?做毛笔干啥?”沈氏又问。
“我想要学练字,打算读书呢。”宁乐天答道。
“你要读书?”听到宁乐天的回答,沈氏脸色有了些异样了,手中活计也停了下来。
“是啊,读书。”宁乐天很简短的答道。
“读书?就你这傻乎乎的还能去读什么书?呵……”沈氏丢了手中活计,轻笑一声说道。
宁乐天刚想说些什么,就忽然间听到耳边一声脆响。
“咣当!”赵氏用洗衣服的捣衣杆重重砸在木盆上。
“妹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狗子怎么就傻乎乎?怎么就不能读书了?”赵氏脸色冷了下来,盯着沈氏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