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龙族的那些混蛋！”

高猛大骂一声，随即将目光投向南公。

南公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石辰的左臂我已经给他接上了。可是左臂被砍掉的时间太久，以后能不能恢复，只能看石辰自己的造化了。”

南公是方圆几百里最好的蛮医，他的话，就算是给石辰定了命运了。

“可怒也！”

高猛的怒气终于压制不住，一声狂吼，用力一跺就将脚下的石板踩成几块。一身气劲不受控制的外放，坐在跟前的高虎几人立刻感到了压力，逼得几人不得不用运功抵御。

看着陷入暴怒的高猛，高虎等人的眼中也都露出惋惜愤懑的神情，他们完全理解高猛现在的心情。

和他们这些已经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不同，石辰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是部落新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连高九都对其十分尊敬。

和高九一样，石辰也是高猛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高猛对石辰寄予厚望，直言再给石辰十年时间，他就可以取代自己的位置了。

像外出狩猎这样的大事，部落通常都会选派高猛这样，实力强劲、经验丰富的长老担任首领，其余三队皆是如此。年轻一辈中，唯有石辰被委以重任，可以带领一队。这足见赤乌族对石辰的器重。

可就是这样一位赤乌族的天才，在第一次带队外出狩猎时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高猛如何能不生气。

被砍掉手臂，石辰元气大伤，即便把手臂接回去也不能恢复如初。如果没有传说中的灵药圣品滋补，石辰的成就只能终身止步于此了。

高猛怒火中烧，大声喊道：“这帮炎龙部的畜生，欺人太甚。族长，我马上带人出发，一定要让炎龙部付出代价。”

说完，高猛就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杀意向外走去。

高虎见状连忙起身，把高猛拦了下来：“四哥，不可。”

其他几人也都连忙起身，从几个方向把高猛围住。

高猛挣脱高虎，瞪着眼睛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拦住我？”

高虎急忙解释道：“四哥，你听我说。炎龙部这次突然发难，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高猛气急大喊道：“有什么好计议的，他们伤了石辰，杀了我们的族人，难道我们不报仇吗？”

“仇一定要报，但不能莽撞。如果炎龙部真有什么阴谋，你这样冲过去，不是去报仇，而是带着族人去送死。你要拿族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提到族人，高猛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憋在胸口的怒气难以消散，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走了回来。

高虎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猛的实力在八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开灵九段，部落中只有高虎和南公可以压制住高猛。而且高猛在族中负责教授新的开灵者修武，威望颇高，如果他控制不住暴走，事情就麻烦了。

见高猛走了回来，一直坐在那里的南公这才开口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把山魁找回来。若是连他们也出事了，那部落的损失就更大了。”

南公的话，高猛还是能听进去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问道：“那炎龙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

南公看了一眼高猛，眼神沉稳犀利，随后又低下头去，慢慢说道：“我们与炎龙部虽然一直不和，但之前双方都很克制，从没有在狩猎的时候偷袭对方。这次炎龙部突然发难，很是蹊跷。族中已经派出人去打探，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不能冲动。而且狩猎结束后，族里就要准备祭祀了。这是大事，不能受影响。”

高虎走上前，拍着高猛的肩膀说道：“南公所言极是。不过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等事情查清楚，再跟周围几个部落打好招呼，明年开春，我和你一起去炎龙部讨回公道。”

有了高虎的保证，高猛这才把怒火压了下去，立刻去挑选人手，准备出发寻找山魁他们。

等南公商量完事情返回住所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族中的灯火大多已经熄灭了，眼前这个房屋的亮光就显得格外耀眼。

当南公推开房门时，果然看到高阳蜷缩在椅子上，脑袋靠在一边正打着瞌睡。

虽然只有十二岁，但高阳的感知却很敏锐，南公刚走了进来，他就被惊醒了。

“阿公，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高阳从椅子上下来，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边向旁边走去，随手拿起一块兽皮包在手上，从一团还烧着的炭火上取下一个陶碗，端到了桌子上。

刚揭开碗盖，一股热气瞬间从打开的缝隙冒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肉香窜进高阳的鼻孔，让他还有些模糊的意识立刻清醒。

高阳贪婪的闻了几下，然后将肉汤放在南公面前。

“其他的孩子都已经吃过睡下了，这是给你留的。阿公，你快吃吧。”

南公坐在椅子上，隔着肉汤冒出的白气看着高阳，满脸慈爱。

高阳是南公的养子，但并不是唯一的养子。部落中但凡父母双亡的孤儿，南公都会带回家抚养，教授他们知识，直到他们十五岁之后。

到现在，南公这里还住着二三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在这个大家庭里，高阳并不是年龄最大的孩子，却是南公认为天赋最好的一个。就连族人都承认，高阳的医术精湛，完全可以独立当一个蛮医。

可惜高阳并不甘心只当一个蛮医，反而执着于自己不太擅长的力量，一直梦想成为族中最勇猛的勇士，和高九一样得到一把青铜巨斧。

南公养育他们，同时也负责教导他们。南公从来不会阻拦自己的孩子，只是在他们走上自己的道路时加以斧正。

“小羊儿，等山魁他们回来之后，族中就要开始祭祀了。你马上就要十三岁了，我替你争取了一个祭拜神像的名额，到时你就去试试吧。”

坐在对面的高阳听到这话明显愣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南公：“阿公，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族长他们能同意吗？”

南公笑了笑：“这点颜面我还是有的，而且你在族里治病救人，也是给部落做了不少贡献的。族长和长老们没有理由拒绝。”

一年一度的祭祀，这是部落的大事。祭拜祖先、敬献鬼神，感谢天地恩赐，祈求来年丰饶。可以说，没有比祭祀更能表现族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了。

族中的祭祀高阳每年都有参加，但能祭拜神像，高阳却是第一次。

神像是每个部落供奉的神物，是用来沟通神灵的媒介，亦是普通族人实现开灵的钥匙。

若是神像能认可祭拜者的资质，就会降下神迹，打开祭拜者的灵窍，使祭拜者可以感知到天地灵气，从此踏入修武者的行列。

部落中所有修武者的第一步都是这样实现的，从这个角度说，神像算得上是整个部落最重要的东西了。

正因为神像如此重要，而神像上所蕴含的神力有限，所以每年祭拜神像的人数都是被严格控制的，只有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人才能参加。超过这个限制，除非你是特别优秀的人才，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像高九那样十岁就祭拜神像实现开灵的人，只是极少数的天才。

高阳现在只有十二岁，再过两个月才到十三岁，明显不符合规矩。南公强行把他塞进去，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正是了解其中的艰难，高阳才感到激动和温暖。

高阳低下头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阿公，你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去黑山吧。”

“我的确不同意你去黑山，如果这样你就能老实的待在部落里，那是最好的。可你会听我的话吗？”

南公语气中有一丝责问。见高阳沉默不语，旋即又笑道：“你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你的父亲了。认准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干。我是不愿意看到你冒险，可我最多也只能再留你两年时间，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实现开灵，去黑山也能多一分保障。”

高阳又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收起已经吃完的碗筷，向外走去。

时间又过去十二天，高猛终于带着山魁他们回来了。

山魁他们同样遭到了袭击，好在山魁实力强大、指挥得当，并没有吃什么亏。在和高猛他们汇合后，炎龙族就知道没有机会了，迅速撤退。

在这段时间里，高阳经常去照顾遇袭受伤的族人。在族里的悉心照顾下，大多数伤者都已经恢复了，只剩下石辰还需要调养。

石辰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精壮汉子，十分英武。被接上的左臂用厚厚的兽皮包裹着，至少需要半年才能使用。

身为族中这一辈的顶尖好手，石辰曾经帮助过不少人，在族里人缘很好。这次勇斗炎龙族的举动更是赢得了族人的赞颂。在这段时间里，经常有人来看望石辰。当初和他一起外出狩猎的族人更是每天都来，承包了他的衣食起居。

这段时间里，南公来过三次，剩下的都是高阳负责石辰的调养。对高阳这段时间的照顾，石辰也是非常感激，闲暇时经常给高阳讲自己过去的故事，高阳听的津津有味。

可在听的过程中，高阳也发现，表面乐观开朗的石辰，眼底总有一抹擦不掉的黯然。

这并非哀叹自身受到的伤害，石辰伤心的，是死在他面前的那四个族人。

“我是领队，遇到危险时，我必须第一个冲上去。部落将族人交到我的手里，我肯定要把他们都带回来的。”

每次高阳夸赞石辰勇猛的时候，石辰都会说这句话。可每次说的时候，石辰的眼睛总是会泛出一些光。

高阳看在眼里，从不说破，只是一直照顾石辰，听他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