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再没有第三个人，高阳被洛山启的威压死死地压制着，而且洛山启对威压的控制相当精准。恐怖的威压只在这个帐篷里，只对高阳一个人。仅仅隔着一层帐篷，就坐在不远处的其他队员根本没察觉到帐篷里发生的事情。

在洛山启的面前，高阳双膝跪地，双手死死地撑在地上，咬着牙抵抗着那股威压。可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他感觉自己的膝盖骨已经快碎了。

李通和南公战斗时，高阳只是远远地看着，连波及都没受到。面对洛山雄时，洛山雄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对高阳动过手。所以高阳只知道李通和洛山雄很强，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强。现在在洛山启面前，他是第一次直接面对一个凝元层次的高手，这才知道凝元层次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恐怖。

仅仅是一点威压，就让自己跪伏在他的面前，全无防抗之力。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此刻给高阳的只有震撼和绝望。

高阳甚至感受不出洛山启现在用了几分力。

是五成、三成，还是连一成都没有。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洛山启暂时不想杀自己，或者说不屑于亲手杀了自己。不然的话，洛山启稍微加把力，就能把自己压扁。

“高阳，你刚才说什么？”

高阳勉强抵抗着洛山启的威压，咬牙说道：“我说我能帮启队长治病，准确的说应该是治伤。”

“呵呵，好猖狂的小子，耍滑头耍到我这里来了，居然敢在我面前妄言。你可知我身为巡逻队的队长，有临时处断的权利。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我定你一个肆意妄言、意图谋害上司的罪名不为过吧。更别说你是我洛山家族的奴隶，我完全可以当场处决了你。”

洛山启大声讥笑道，语气中带着凛凛的杀意。只是这杀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要靠高阳自己猜了。

猜错，便是死。

高阳没想到洛山启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心中先惊后喜，感觉自己猜中大奖了。

洛山启如此忌讳被人提到他的伤病，说明此事在洛山启心中已经是一个心结了。自己若是想办法帮洛山启解开这个心结，至少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完成这次巡逻。

高阳顶着压力，连忙是说道：“启队长明鉴。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蝼蚁一般，你要是想杀我不费吹灰之力。我没有疯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绝不敢谋害你。启队长知道我是一个蛮医，既然敢毛遂自荐，自然是有几分把握。队长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之后队长若是还觉的我是在胡言乱语，只需吩咐一声，外面的众多兄弟就能把我碎尸万段，何劳队长亲自动手。”

高阳的话，总算是起到了一点作用。见到了这一步高阳还在死命坚持，洛山启好歹是信了几分。冷哼一声，收回了威压，高阳这才逃过了被压扁的命运，趴在地上大口呼气。

回过神之后，高阳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站在洛山启面前。

洛山启虽然收了威压，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信了高阳的话。相反，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假如高阳不能说服洛山启，洛山启真不介意送他一程。

“好，高阳，我给你个机会，你说吧。”

高阳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说道：“启队长，你是病人，我是蛮医。应该是你先向我交代病情，我再根据病情诊断。”

“怎么，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很有把握了吗，这么快就改口了。蛮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询问只排第三位，难道你碰到不会说话的病人，就看不了病吗？你若是再多一句废话，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洛山启对高阳一番奚落，高阳只得连连请罪。

高阳听出来了，洛山启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也可以说是在考验自己。能不能成，就看自己猜的准不准了。

高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山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缓慢但肯定的说道：“如果小人所料不错，队长受的伤在右臂，至少有三到五年的时间，甚至更久。而且队长受的并非普通的刀伤剑伤，应该是毒伤，并且是罕见的毒伤。不知小人说的对不对。”

说完自己的猜测，高阳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洛山启，似乎是想在洛山启的脸上看出字来。

终于，高阳看到了他希望的东西。

虽然洛山启极力掩饰，但在听到高阳的话后，他的双眼深处还是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而这丝震动，已经将他的内心暴露出来了。

高阳的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宝算是押对了。

高阳相信自己猜对了，但洛山启并没有因此给高阳好脸色。他依旧冷冰冰的，沉默了片刻之后只扔出了两个字。

“理由。”

高阳精神一震，连忙说道：“队长不必惊讶。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队长平日掩饰的很好。除非是像我这种观察队长许久且精通医理的人，一般人是看不出队长曾经受过伤的。”

高阳先是把洛山启捧了一下，结果发现并没有多少用处，反而惹的洛山启有些不喜。高阳连忙闭嘴，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

“其实我也是观察了许久才猜测队长可能受伤的。因为队长平日里拿东西多用右手，但武器佩戴的位置却是方便左手拔刀。而且队长的右手多有老茧，右臂看起来也比左臂略微粗壮一些，想来是长年练习所致。相比而言，左手的特征就没那么明显了。所以我猜测队长以前战斗时应该也是用右手，只是出了一些变故，才改成了左手用刀。但在日常中，队长还是惯用右手。”

从一天的观察就能看出这些，高阳的洞察力让洛山启有些惊讶。神情也缓和了一些，问道：“那你凭什么说我的伤是老伤，而且还是毒伤。”

“你的实力与车昊乾一样，都是凝元高段。在改换左手的情况下依旧能稳居护卫队长之职，说明你的实力较之前并没有多少下降。但队长已不是三五岁的孩童，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要从右手刀改成左手刀，至少要两三年的苦练。再加上你担任队长的时间，三五年是最短的了。”

“至于毒伤那就更简单了。如果是寻常外伤，即便是整条右臂都被砍断了，以大人的实力身份地位，找个好一点的蛮医，搜刮一些天材地宝，一两年的时间也就治好了。唯有罕见的毒伤，即便是蛮医也不确定如何解毒医治，才会这么长时间的困扰队长，逼着队长改练左手刀。”

洛山启冷冷一笑：“如果我真如你所说，有这种罕见的毒伤，那你凭什么说你就有把握把我治好。”

高阳双手一摊，直接说道：“我只说能帮队长你治病，可没说一定能治好。在了解具体情况之前，任何一个有良知的蛮医都不敢做这种保证。”

洛山启双眼一眯，略带怒气的说道：“刚才说行，现在又不敢保证，你这是在愚弄我吗？”

“小人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人受伤多年，应该求助过不少蛮医，对这一行多少有点了解。蛮医是靠药石之力来治疗病症，所用药石则来自南蛮大陆。但南蛮大陆鬼魅难测，其中隐藏着无数奇珍异草、珍奇异兽。就算再厉害的蛮医也不敢说自己能辨识全部药石，能治疗所有病症。医术高低只在自己见识多少而已。所谓的治疗，也只是蛮医与患者一起探讨研究的过程。作为蛮医，对每一个病症自当是尽心尽力，但能否成功还要看三分天意。小人不才，对医理之事还算有几分见识，所以才向队长自荐。可小人现在也只是看出队长有伤在身，若是还未了解情况就妄言能治好，恐怕队长您自己也不相信。”

高阳这样一番真诚的告白，倒是让洛山启信了几分高阳的诚意，面色也缓和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为我治伤，你想要什么？”

高阳神情骤然严肃，恭恭敬敬的冲洛山启行了一礼，诚心说道：“小人不求其他，只求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