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启发自肺腑的这一番话语,着实是将高阳感动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誓言,更是让高阳心神巨震。
以洛山启的身份地位,向高阳这个奴隶发誓,这就跟一个皇帝当众跟一个乞丐立下君子约定一样。洛山启都做到这一步了,高阳如果还患得患失、犹犹豫豫,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洛山启说这些话,的确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言。
高阳说的没错,整件事情的确是洛山雄在背后筹划,一切也都在洛山雄的掌握中。身为洛山城城主,雄才大略的洛山雄有足够的手段。就算没有高阳,洛山雄也能让洛山启上位。
所以从高阳的角度说,他的确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他,可以让洛山雄多几分胜算。没他,也影响不了大的方向。
可对于洛山启来说,事情就不是这样算的。
洛山启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他心中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他的实力始终没有恢复。虽然苦练了数年,但右臂的掣肘始终都在。面对吕成龙三人,洛山启并没有绝对的胜算。如果对上车昊乾,胜算更是低的可怜。
而如果吕成龙三人联手,威胁比车昊乾还大,洛山启就更是没有机会了。这个事实已经在这几年被证实过无数次了,所有人都清楚,单凭洛山启的力量,是没有机会赢的。
这也是洛山启最无奈的地方。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洛山雄的准备已经妥当了,可洛山启却始终没有恢复到曾经的巅峰。
而显然,洛山雄已经不准备再等了。
仅仅是通知了洛山启一声,洛山雄就开始行动,找机会先拿掉了最麻烦的车昊乾,之后再一步步的展开计划。
在洛山雄的计划里,洛山启只是一颗棋子,凭借他的手段,这颗棋子最终会被他摆到他需要的位置上。
说的明白一点。因为洛山启的实力不够,所以在洛山雄一开始的计划中,洛山启和吕成龙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公平的决斗的,最后赢的一定是洛山启。
也就是说,就算最后计划成功,洛山启成功坐到了护卫统领的位置上,可当年的阴影也不会就此完全散去,洛山启依旧是个失败者。
成功的,只是洛山雄的计划而已。
这绝非洛山启的追求,但他已经没有了的余地。右臂的伤,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一辈子的阴霾。在等待了许久之后,洛山雄最终只给了洛山启两个选择,要么配合他的机会,至少在表面上拿回自己的东西。要么被他踢出局,拖着右臂的伤苟延残喘。
洛山雄作为族长,给了洛山启这样的机会,算是对洛山启最后的安慰了。而洛山启,也明智的做了正确的选择。
就在洛山启选择认命的时候,高阳突然出现了,并给了洛山启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配合洛山雄的计划,然后由他自己亲手拿回自己的东西。
正是因为洛山启的伤势奇迹般的恢复,洛山雄才同意改变计划,让洛山启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一扫之前的阴霾。
整个过程,结果是一样的,但对洛山启的意义却大不一样。高阳也就不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如果说洛山雄给了洛山启报仇的希望,那高阳就是给了洛山启重生的希望。所以对洛山启来说,高阳对他的帮助,丝毫不比洛山雄小。
因此,洛山启才会真心实意的感激高阳,一片赤诚。
感受到洛山启的这片赤城,高阳连忙正襟危坐,双手端着酒碗,高高举过头顶,与洛山启手中的酒遥遥相对。
洛山启这才展颜一笑,拿着手中的酒与高阳的酒碗轻轻一碰,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二人之间传开。
干下这碗酒,高阳也觉的轻松了不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立刻融洽了许多。
既然双方已经坦露胸怀,那高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洛山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统领,这个酒我是喝了。但我还是觉的你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你如此敬我,我受之不愧。但你将一切功劳归到我的头上,这是将城主大人置于何地了。以城主大人的谋略,即便没有我,也能保你上位。所以城主大人才是你最大的支持才是。今天这话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听到了。岂不是要说我喧宾夺主,一个奴隶敢压城主的风头。”
洛山启听完,呵呵一笑:“你这家伙,还真是够谨慎的,想的未免太多了吧。话是我说的,酒是我敬的。就算城主问下来,自然由我去解释,你担心什么。”
“你位高权重,自然不用担心。但我不一样呀。”
高阳无奈的说道:“你将我当做手足兄弟,我的确很感激。但在别人看来,我依旧还是城主府的一个奴隶。既然是奴隶,就该有奴隶的自觉,怎么能做喧宾夺主的事情呢,更何况是抢城主大人的风头。”
“就算城主大人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事情,但其他人不一定这样想。你刚刚夺下护卫统领之职,本就是引人注目之时,难免惹人嫉妒猜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必须格外谨慎才行。这些话若是被有些人听去了,说不定就会大做文章,对你我不利。”
“既然如此,那就别让其他人知道了。今天这话从我嘴出,从你耳入,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洛山启哈哈一笑,然后将手中的酒放下,思量道:“你说的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说别的,四大家族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他们恐怕巴不得能抓住我的把柄。更别说你口中那些有心人了,那些家伙可是比四大家族还要可恶的。”
洛山启经历大起大落,早已练就了一番心思,也算是有一些城府。只是今天实在太高兴了,又是当这高阳的面,这才有些口无遮拦。经高阳这么一提醒,洛山启也感到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了。
高阳刚才说的还比较隐晦,只是提到了自己的安危。其实高阳是在连消带打,也是在提醒洛山启。
人在任何时候,最好都不要得意忘形。
看到洛山启恢复冷静,高阳也是有些欣慰。开口问道:“我说的有心人,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可是听统领的意思,还真有这种人。”
“有,当然有了。”
洛山启哼哼了两声,突然有些惆怅的说道:“不光有,还很多。这些人对付我的手段,可丝毫不比陆家差。若非他们推波助澜,单单一个陆家,又如何能把我逼到当初那幅田地。”
看到洛山启伤神的模样,高阳心中一动,有些犹疑的问道:“统领说的那些人,可是统领的叔伯兄弟。”
听到“叔伯兄弟”这四个字,洛山启脸上的肌肉突然抖了几下,面目都变得有些狰狞。眼中更是射出一道寒光,看的高阳心惊胆寒。
似乎察觉到了高阳的异样,洛山启连忙低下头颅,让高阳看不清他的神情。这突然的沉默让高阳倍感压抑,知道自己戳中了洛山启的痛点。
就在高阳琢磨着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时,洛山启突然怪异的笑了两声,然后才抬起头。
洛山启抓起旁边的一个酒坛,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这才将胸口的那股闷气给顺了下去。
“对呀,是叔伯兄弟。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快忘了那些人是我的叔伯兄弟。”
洛山启一口气喝光了大半坛的酒,这才打着酒嗝停了下来,一脸悲愤的说道:“可我的这些叔伯兄弟,跟我生活了几十年的亲人们,对我的态度还远远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