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阳光洒落在他红润的小脸上，看上去就像一个熟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咬俩口。

——唔

他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遮蔽在头顶的那一片绿荫，一扭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草地上。

猛地一激灵蹦了起来，他的眼中带着一抹慌乱。光顾着偷懒了，这可不行，今天的柴还没有劈完，这么回到家的话，没有柴火，母亲已经很累了，他不能让母亲变得更累。

等等…母亲…？

忽然一阵剧痛袭来，他头痛欲裂，双手抱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幕幕景象浮现在他的脑海，就像走马灯一样。他一脸惊恐的站了起来，撒丫子就向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大水牛抬起头，错愕着望着跑的飞快的男孩，那个孩子醒来后猛地蹦了起来，然后蜷缩成一团开始哭泣，哭了一会儿后就向着他家的方向跑去，就像一个疯癫的傻子…

出云也悠悠醒转，这些日子确实太过疲惫了，也一直没有休息好，本想着小憩一下，没想到睡的这么沉，还好这周围的异人已经被清理一空，要不然在睡梦中被异人偷袭可就大条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并没有与那颗星辰产生正式的联系，但是一颗鸿蒙星辰的伟力又岂是她能想象到的。现在的她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大水牛攻击她恐怕都不会伤到她的一根寒毛。

……

快了，快了，就在眼前了。

苍加快了步伐，自家的院子就在不远处，他猛地推开虚掩的院门，此时的他是多么希望还是平常的模样。

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在心里怒吼，顽固让自己相信那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一个梦而已。

但下一刻，梦醒了

他无力的跪倒在地，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眼前那破碎的门扉，还有地上那些已经凝固发黑的鲜血，墙上那些深深的划痕无一不证明那些梦是真的。

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曾经的玩伴，和气的叔婶，还有那个总给他讲外面世界故事的独眼爷爷，一切都不在了。

他的手紧紧的攥住面前暗红色的泥土，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出云刚迈进院子就发现那个男孩跪倒在前面，瘦削的肩膀上下抽搐，一股沉重的悲伤充斥在这个院子里。

这悲伤是如此的沉重和干净，沉重的放佛犹如太古神山压在她的身上，干净的又放佛雨后清澈的天空。

出云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来到他的身后，她神情恍惚，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苍缓缓地站了来，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此时西斜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披上一层灿金色的轻纱，他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好似虚幻的一般，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女一样。

这个“仙女”轻轻的伸出手，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痕，苍脸色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一眼，似乎看她一眼都是对仙女的亵渎。

“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略带软糯的声音响起，一缕紫色光带从她的指尖飘渺升起，随着这抹紫色光带的出现，本来痛苦，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抬起头，不由得滞住了，那是多么瑰丽的一双眼哞，任何华丽的词藻都无法去形容它们的万一，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山村的孩童，他只知道晴朗的夏夜悬挂在天际的星河都不如这双眼眸。

很多年以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会经常回想起那道身影和那双瑰丽的双眸。

漫长的时光带走了他的一切，无数年来他孑然一身，他的记忆也在时光的冲刷下变得迷糊，一些事情也早已忘记，但唯有那道身影和那双眼哞依旧清晰如故。

“师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活成你期望的样子…”

……

“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出云笑眯眯的将眼前那个孩子的头发揉乱，星芒绸带绕其周身，将他心中堆积起来的各种负面情绪轻柔如流水般冲刷走。

男孩抬起了头，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你能教我如何去斩杀那些怪物吗？”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嘶哑，那双眼睛也黯淡无光，不复往日的光彩。

出云心中暗叹一口气，此时的她更加痛恨这方天地，为何要让这些无辜的人饱受痛楚，过去也是，现在仍是，他们又有什么错？

但她脸上仍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当然能，学会了本事，你就能保护更多的人了。”

男孩握紧了拳头，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恭敬的跪在了出云的面前，他记得独眼爷爷给他讲的那些故事中都是这么拜师的。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出云望着眼前颤抖的男孩，自然能感觉到他浑身僵硬，看着他这幅战战栗栗的模样，她轻笑着扶起了男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首席开山大弟子了，呃，你叫什么？”

“苍。”男孩轻声的说道。

“那么苍，”出云笑眯眯的揉着他那一头茂密的黑发，“你一定要做一个快乐的人啊。”

苍低下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血色，转瞬即逝。

在院外的大水牛看着眼前的男孩，眼中充满了疑惑，刚才那股气息忽然变的浓郁起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但仍然被它发现了。

苍看着出云身后的大水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灵。难道是那个仙女的坐骑？他心中默默的想到。

大水牛当然不知道苍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赏他一蹄子，除了夫子之外，还没有人有资格能坐在他的背上，而夫子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都远超与它，更重要的是它打不过夫子…

“你叫它阿大就好了。”出云指着大水牛对苍说道。

“阿大？”大水牛眼睛瞪的比铜铃还要大几分，但转念一想阿大听起来确实很好听，于是也就默认了出云的话。

“我感觉夫子离咱们已经很近了。”大水牛正色地说道，“我们也快点赶路吧。”

苍瞪大了眼睛，这头牛居然会说话？但转念想到这是仙女的坐骑，会说话也应该很正常。

出云点了点头，她一直都想相见一见夫子，而苍则是朦朦胧胧，出云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去。

他们三人，应该说一牛俩人离开了这个山坳里的村子，身后冲天的火光甚至压过了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着很长很长。

离开村子的时候，苍亲手点燃了村子，将这个生活了好久的地方付之一炬。

他听着村子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眼角微微抽动。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苍挺直了腰板，大踏步的追上了前方不远处的出云和大水牛，就这样一直向前，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