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那是大水牛…
出云望着那名白衣少年,略有些失望,虽然大水牛是以夫子的模样化为人形的,但与夫子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区区半步天阶之上都敢如此嚣张了吗?”
大水牛撇了眼武侯,淡淡的嘲讽道。
武侯一阵低吼,青黑色的眸子已经被血色淹没,只见他心念一动,无数漆黑的魂魄裹着罡气汇成一道洪流向着大水牛袭来。
望着眼前那铺天盖地般的魂魄洪流,大水牛甚至打了个哈欠,他慢吞吞的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那洪流前进的道路上。
那咆哮的魂魄洪流就这样被简单的定在了虚空之中,大水牛心念一动,柔和的玉色光芒亮起,那些狰狞的魂魄褪去一身漆黑,晶莹剔透的魂体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们望着大水牛,似乎要说些什么。
大水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他来说净化那些魂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武侯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他一脸怨毒的望着大水牛,那臃肿的身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筋虬结的八尺身躯。惨白的骨壶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了他的身躯,只见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浮现在他的周身。
漆黑粘稠的血液涌了出来覆盖在他的手上,在那双手的周围隐隐有冰霜浮现。
一些实力较低的诸侯在昏死中被剥夺了魂魄,汇入武侯的身躯中,高阶武者的魂魄虽然在量上远不及这些年所积攒的阴魂,但在质上确实更胜一筹。
在诸多阴魂的加持下,武侯勉强跨出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一步,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让他沉浸在其中。
他缓缓的呼吸,似乎整片天地都随着他的呼吸而震动,头顶那片苍穹也不再遥不可及,一缕缕乳白色的雾气与血红色雾气纠缠在一起,游荡在半空中。
“真美啊!”
武侯不由得感慨一声,即便那身躯以如濒临破碎的瓷娃娃一般,但此时就连大水牛也收敛起脸上那无所谓的笑容。
现在的武侯已经有了让他一丝威胁。
“咳咳。”
漆黑而黏稠的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裂纹也蔓延到了全身,毕竟他的身躯还停留在天阶,无法承受天阶之上的力量。
忽然武侯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更甚过外面那些恶鬼,他跪倒在地上,澎湃的罡气如暴虐的海潮般将周身的一切统统摧毁。
大水牛微微皱眉,妖力喷涌而出,将出云与人皇护在后面。
只见武侯眼神迷离,周身的气息已然不受其控制,他的魂魄不足以驾驭天阶之上的力量,反而遭其反噬。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武侯的哀嚎声逐渐变成呜咽,他的魂魄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正当大家都以为武侯陨落在反噬的时候,一股新的气息从武侯抽搐的身躯传出,周身凌乱暴虐的罡气也变得平静下来。
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望着大水牛。
与之前那个臃肿而贪婪的胖子相比,现在的武侯眼神平静而澄澈,就像稚子般纯净,但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莫大威能,与之前完全不同,天阶之上的力量被他彻底掌握在手中。
这个新生的武侯放佛脱胎换骨般,他望向大水牛的眼中不带有一丝狰狞与恨意,反而是浓浓的感慨。
正因为踏入了天阶之上,他才发现那白衣少年究竟是何等的强大,就像那煌煌燃烧的大日般,让人不敢去直视。
如果是那个自己的话,恐怕早就放弃抵抗的心思了吧,武侯暗暗心想,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漆黑的罡气在他的手中凝结成一杆长枪的模样,一尺长的枪锋犹如剑刃般锋锐,古铜色的苍龙盘旋在枪杆上,惨烈的煞气喷涌而出,血红色的冰晶浮现在长枪周身。
“苍龙踏云枪?”
小皇帝大吃一惊,与东州神剑一样,苍龙踏云枪也是武侯一脉的传世神兵,只不过也随着东州神剑的消失的消失了。
武侯望着手中的苍龙踏云枪,一脸的怀念,在武侯一脉家道中落的时候,有多少魑魅魍魉觊觎着这柄神兵,虽然出现在他手上的之是凭借着记忆凝结出的虚影,但在这最后一程能见到它也心满意足了。
与那个贪恋纵欲的自己不同,现在的他只是那个努力修行罡气为了振兴家族的少年,还没有修炼那本古籍中记载的功法。
虽然他的魂魄正在一点点的溃散,但他从未感到自己是这样活着。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武侯甩了个枪花,一脸平静的向着大水牛刺去,犹如一颗划过天际的古铜色流星。
大水牛一脸凝重,一只如玉般的牛蹄虚影浮现,迎上了那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枪。
没有惊天动地般的声响,也没有刺眼的光芒,俩名天阶之上的武者交锋反而平淡无奇,就像刚刚踏入修炼的稚子一般。
武侯望着那满是裂纹的牛蹄虚影,就像心满意足的孩童般露出了笑容,那魁梧的身躯如沙子般坍塌,漫天灵光如流萤般飞舞。
那残留在半空中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虽然短暂却如流星般璀璨。
一道声音在他陨落前传入了大水牛的脑海,那是真正的传世神兵苍龙踏云枪的所在处,如今这杆枪就托付给大水牛了。
武侯的后人已经没有资格唤醒那柄枪了,在他选择修炼那门功法的同时,那杆传世神兵也抛弃了他,武侯一脉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
小皇帝谨慎地打量着那名白衣少年,紧存的罡气护住了自己与皇姐,虽然是他出手除去了武侯,但也不能保证他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看到了小皇帝下意识保护出云的举动,大水牛眼底闪过一抹认同,虽然出云在武侯肆意爆发属于天阶之上的气息的时候昏了过去,但并无大碍,休养一番就好。
他冲着小皇帝微微一笑,整个人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阳光洒落在明堂的废墟之上,残余的阴寒之气被一扫而空,只留下满目苍夷。